() 山上刚刚下了一场新雨,空山新雨后,一切刚刚好。
一大早,她给闲余真人沏上了上好的雨后初晴,然后打开窗户,看着半山腰上的几个人影。
那三个人还是少年的年纪,换下青山阁弟子专用的浅绿色的道袍,穿上了自己寻常的衣衫。
李远的伤还没好,夏芸然在后面安静的推着他,夏炎背着行李,三个人走的坦然。
青山阁上一场大战震惊了整个中天吾。
外人只知道这是皇甫一族族长,青山阁大长老皇甫修意图抢夺掌门之位而失败,最终被青木真人一剑毙命,葬于阳鼎峰。皇甫一族地位一落千丈,树倒猢狲散,没人在乎曾经高高在上的皇甫大少爷的死活,所有的力量都在重新站队洗牌。
孔昭看向窗外,眼中露出遗憾的神色。
夏家姐弟终究还是走了,这也是好事。
夏炎修魔一事被瞒了下来,师尊给出的理由是,他已经不算是我青山阁的弟子了,修魔与否与我何干?
夏芸然彻底放弃修仙,告诉孔昭她准备在人间开一家大酒楼,靠自己的厨艺谋生,若是日后有机会,还请仙人孔昭多多捧场。
夏芸然还留下了将近一年份的猫咪饼干,笑着说:“以厨如道,只怕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我活着还是有用的,阿远需要我照顾,小炎也离不开我。”
孔昭不知该怎么劝解对方,只能送上几个芥子囊,里面无非装一些灵气十足的瓜果蔬菜,这也是夏芸然最喜欢的烹饪素材。
李远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爱意,他曾经是青山阁的精英弟子,师出名门,资质奇高,前途必然不可限量。但一场内乱,一场羁绊,让他失去了所有,可李远没什么可怨恨的,若是可以修仙,便去努力修仙。若是不能修仙,就努力守着爱的人过日子,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当真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呢。
夏炎对着她点点头,手中握着噬魂神针,那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他凭借一己之力,用自己曾经的善良热血和天真,加上以后每个月日日夜夜经脉血肉沸腾的痛楚,立地成魔,却守护住了心中最重要的人。
这一切都让孔昭恍惚,何为仙?何为魔?
为何一向谨小慎微循规蹈矩却是错的,最终肆意妄为入了邪道却当真快乐。
“别看了,他们已经走远了。”雨后初晴的香气能够让人安定心神,但好像对王潜渊没什么用,他手腕一抖,茶盏被甩到了竹榻上,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看着王潜渊不快的神色,孔昭低头拾起茶盏。
“阿昭,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王潜渊重重叹了口气。
“弟子……我不该拿蛇衔草出来多管闲事。”孔昭太了解王潜渊了,以至于对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她都能猜出它的心思,那是多年来一同生活相处而产生的默契。
一阵清风吹过,竹榻上的端坐的高冷上仙变成一只斑斓可爱的幼虎,圆头圆脑上是宝石般深邃的眼睛,它虽然看着可爱,表情还是愤怒的,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砸在孔昭头顶:“孽徒,你可真是不长记性啊,收起你那没用又到处泛滥的同情心不好吗?且不说蛇衔草是多珍贵的东西,多少灵泉才能培养出那么一个叶片来,你不自己留着你居然给李远用,他跟你很熟吗?”
孔昭默不作声的听着王潜渊的训斥,低头的样子像是在反省似的。
王潜渊一拍爪子,继续说道:“这样的宝贝,你用就用吧,还大张旗鼓拿出来得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怀璧其罪是吧?这次李远还活着的事情被青木压了下来,可是有心人一样能打听到他真的复活了,能让逝者复活啊,你怎么不上天呢?”
孔昭知道,王潜渊爱之深责之切,字字肺腑,确实全都是为了她。
“你说说你,以前我们在灵兽宗时,你就时常露出这种不合时宜的好心肠来。我问你,要不是你这菩萨似的好心肠,现在会有何罔极这么一个大麻烦吗?你不仅救了他的命,还传他功法教他识字做人,可他算是个人吗?这畜生根本人事不干,丧心病狂,若你当年干脆一狠心丢下他,哪里还会有后来那许多事。”明明是在教训孔昭,说这说这,王潜渊竟然自己还委屈了起来。
大约是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失去了饲主,从一个从小被人喂养大涨的宠物到一点点恢复野性和神兽血脉,吃了多少苦头,尽管他现在端着架子成为太上长老,可是他宁愿能一直被孔昭喂养长大,不知忧惧。
可是物是人非,现在的他们,都不是以前的他们了。
“大王。”孔昭忽然把它的小脑袋揽在怀里,低声安慰,“我知道你愤怒的究竟是什么,我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我思虑欠妥。可是大王,你要明白一件事。若是时间回到那个大战过后的冬天,遇到在地上吃泥巴的小乞丐何罔极,该救我还是会救。若是回到几天前,李远我还是会管,因为他是芸然珍惜的人。”
王潜渊想要挣开似的,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还是翻过身,把滚远的肚子对准了孔昭的手。
孔昭边揉它的肚子边说:“我知道我这样子烂好心是不应该的,可我知道我便是如此,如玉君也是如此。若是当年我没有这样不合时宜,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