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了眼闫涵,和李子君一起坐在看台上。小姑娘明显有些局促,万俟泱就不明白,怎么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她们变得又不熟了。
李子君跟她打了个招呼,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早已来到观众席坐下,明显认识万俟泱的两个陌生面孔。万俟泱了然,赶紧介绍自己的母亲李梦君,和那边安排的一位随行医生哈里斯。
“说起来,你跟我妈妈的名字还挺像。”
李梦君面对孩子们,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至于随行医生,万俟泱受伤赴美治疗不是秘密,想来也很合理。
她也确实关切地问了一句:“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万俟泱笑着蹦了两下,“能参加全国锦标赛。”
她们两个是前后辈,是队友,也有竞争关系。万俟泱是中国第一女单,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但李子君不至于因为技不如人就昏了头,相反真的很高兴:“那太好了,又能亲眼看到你的现场了。”
“不仅我们泱泱,你也要注意身体……”
李梦君拉着李子君说运动员健康的问题,万俟泱也就微笑着坐在一旁。现在是男单自由滑赛前六分钟自由练习时间,还没有正式开始,万俟泱低头趁机给万俟彻回消息。
【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吧?爸爸来美国了,到时候去机场接你跟妈妈。】
【好哦~告诉妈妈了吗?】
【还没有,给你妈妈一个惊喜,先不要告诉她。】
【ok!】
万俟泱面含笑意,正准备再发点什么,就听见耳边李子君突如其来一声尖叫。
和整个会场突然爆发的喧嚣。
“怎么……”
万俟泱疑惑地抬头,声音却突然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半分。原本腿上放着的保温杯叫“哐当”一声砸在看台地面上,滚到李梦君脚边。
但没有人捡起来那个杯子,也没有人拉住万俟泱。
耳边是嘈乱的声音,担忧的呼唤和有些崩溃的哭腔渐渐变得模糊。万俟泱死死盯着冰面的两个人,突然好像聋了一样,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
“……柚子和……闫涵?”
如果细听,能听出来万俟泱声音里的颤抖和疑问。她不是不认识那两道身影,是不愿意相信,那个躺在冰面上动都动不了的人,是羽生结弦。
突如其来的心惊让万俟泱浑身僵硬,寂静无声的世界里,过往复健时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好像堆积在一起全部反扑,她只觉得痛到不能呼吸,又极度恐惧。
“假的吧。”
这样一句日语,似乎唤醒了李梦君。她赶紧握万俟泱的手,一片冰凉。
“泱泱。”
冰上的男孩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站起,滑离冰面的过程伴随着观众席的欢呼和掌声,这是对他的鼓励。而万俟泱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盯着男孩的模样。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可见血红色液体从下巴流到脖子。
从清晰,到模糊。万俟泱眨了眨眼,才发现是她自己哭了。
李梦君也是一脸担忧,不仅仅是羽生结弦。她又拽了一下万俟泱的手,这次更用力了一些。
“……好痛。”
四肢好想不受控制,痛到根本不能动。僵硬麻木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的,她用力抬起双脚,好像是灌满铅一样难以移动。
她想去看看。
她必须去看看。
坐在轮椅上的阴影再度袭来,她转身不过一步,却又感觉两腿发软,差点跪了下去,多亏刚巧在这个方向哈里斯扶住了她。
“heloise,不要害怕。”
哈里斯扶着万俟泱站稳,李梦君也从后面三步并两步走过来揽住万俟泱。万俟泱低着头,站在原地,闭上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她的心脏比她身体更需要平复。重复好几遍,她睁开眼睛。退出母亲和哈里斯的搀扶,她脚步不稳地朝后台跑去。
她终于好像找回了听觉,很轻,但很清楚,是男孩的声音。
“和那些没关系,我想进总决赛,我得上场。”
“开什么玩笑!”
很少见万俟泱如此疾言厉色,日本队的人或许听懂了,但Brian本没听懂那句日语。只是现在看万俟泱的态度,不用翻译,也能完全猜到了羽生结弦的意思。
他想继续滑。
“我……没开玩笑……”羽生结弦很费力地勾起嘴角,“要继续。”
他的大脑应该更是因为疼痛难以运转,所以,所有的决定都是凭最直白的愿望指引。
万俟泱知道自己还在哭,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往下流。日本队没带队医,是美国队的医生检查的虽然并没有脑震荡,但大家都不建议他继续比赛。
Brian劝说着羽生结弦:“以后日子还长,还可以作为滑冰运动员滑冰。 ”
医生说虽然一定要滑不是不行,但并不建议。大家都在劝他,只有万俟泱握着他的手,摩擦着指尖留下的那一抹血印。
“……滑吧。”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还是被泪水浸的模糊,但她看的特别清楚。
羽生结弦想滑,就像自己坐在轮椅上的那段时间,对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