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纸醉金迷,喧嚣而奢靡,逼仄小巷内,透出的昏暗光线拉长了四个年轻人的身影,略显狼狈却不孤寂。
时倾被攥着手腕跟着跑了一路,突然急刹车顿住脚步,靠在冰凉的厚墙砖,长舒了一口,垂眸却见自己已经显红痕的手腕,嘴角不由抽搐,瞬间挣脱:“放手!”
“抱歉,刚才太急了。”景羡这才松开手,有些悻悻地双手插在裤兜里。
须臾,他犹豫片刻,又极为在意地询问:“舞台怎么样?”
“舞台?”时倾下意识重复,细细回想后,淡淡道,“还不错,应该还有上升空间。”
“这样啊。”景羡垂下鸦黑的眼睫,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提起舞台,一直被忽视的后面两人终于有了切入点,唐嘉树圆溜溜的眼睛直转,打破了这沉默,“景羡哥!你干嘛撒钱啊,虽然很帅但那可是你表演几场的辛苦费啊!”
“那笔钱早结了,所以你在说、这脱衣钱?”景羡习惯性的顶了下腮帮子,腔调带着之前逗弄人的一波三折,虽说音色倒更加亮点。
这话不用明说,在场人心里自然懂了大半。
唐嘉树反应过来,眉眼一凝,为这冤枉气打抱不平,“咱们绝不要再去那里表演!”
“天高任鸟飞,这偌大的安陵…”景羡神色散漫,却难掩嚣张轻狂,双手插在裤兜里,高大的身形晃悠,单薄的酒红色的长袖,黑色夹克外套被甩搭在肩上,痞气很重却莫名令人心安。
他一边说一边仰起头,右手从裤兜里取出,伸起后五指张开,遥遥抓住那零星,“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这口气憋着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劲,此刻天边的万顷星光降落被其攥握手心,少年人的锋芒不弯不折,抬头只顾哂笑嘲弄非难。
同是身处泥潭,有人仰望星空,有人却甘愿沦陷,时倾垂眸不语,缓缓反手抬臂,在背脊处犹豫地落下,隔着身上的厚布料,却好似仍旧在发烫咆哮。
她人生中学到的第三课,别妄想当徒手斩恶龙的勇士,掂量好自己的轻重别逞作英雄,毕竟对方也并非愿意出她所认为的深渊。
“那个…你。”这边的童瞳试图跟时倾搭话,然而话到喉管,还是磕磕绊绊到结巴,最后干脆闭上了嘴巴。
时倾分了些视线给她,看出这女生的窘迫,但自己也不是个话多的,勉强简单寒暄:“挺巧,又见面了。”
“不是巧…”童瞳纠结地扭了把自己的衣袖,“我是专门去找你的。”
“有事?”
“谢谢你。”
“不客气。”
“我…请你吃饭。”
“不用,非要感谢,就转我一百。”
一来一回,时倾的答话终于把童瞳给整蒙了。
回过神来,童瞳的脸色像打翻了的色彩罐,刚鼓起勇气的气球又瘪了下去,嘴一张一合,最后只见眼前递出来的黄色收款码,乖乖闭嘴,扫码转了一百过去。
“认识?”景羡朝她们瞄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身边的唐嘉树。
唐嘉树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瞬间就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连对方长什么样用什么语气都刻画得十分到位,最后又颇感遗憾:“只是这女生说她自己是站街女,明明挺帅的,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哥你还是离远点吧。”
“站街女?”景羡挑眉一笑。
“嗯!”唐嘉树点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那挺好,跟我绝配。”
“什么?!”
“我也不过是个跳脱衣舞的。”
唐嘉树瞧出了点不寻常的隐情,狐疑地看着时倾,却是在追问景羡:“难道这…是哥你在南嵘认识的朋友吗?”
他这声音不算小,也吸引来了结束对话的两个女生,时倾的目光落着景羡身上,他回她一笑,“你说呢,老朋友。”
明明他自己自来熟,还白费口舌多此一举,要不是嫌三道视线太灼热,她都懒得回复:“萍水相逢,还是老乡。”
“其实...我也是南嵘人,考到安陵来上大学的。”童瞳惊喜地出声,又抬头急忙解释,“我不是为了故意接近你们才这么说的。”可惜恰好与景羡视线交错,红晕的耳朵却早已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完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童瞳这时想钻进地缝里去。
时倾睃了眼唐嘉树,故意道:“你再说下你的名字,好像还挺合我胃口。”无意被提到的唐嘉树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念出了那三个字。
“相遇就是缘,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景羡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时间倒不知道说的是童瞳还是时倾。
他又朝着时倾的方向,“老朋友,咱们交换个信物。”侧身面对那台自动贩售机,左手抵着那橱柜玻璃窗,右手往卡缝里塞了几枚硬币,噌的一声滚下来了一罐酒水。
“给你留个棒棒糖。”这是给唐嘉树。
“你要口红还是香水?”又瞧向童瞳。
“这没有,先欠着你们的。”
还挺懂女人心。时倾腹诽道。
话是这么说,她依旧掏出了自己的Sobranie烟盒,黑金边框显示是华贵的包装。
时倾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