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手指，缓缓垂下目光，低声回道：“东宫旧部。”
李瑾华一时没说话，只是默声看了他一瞬。
就算周言现在不出现，以后也会被李瑾华找出来，他曾身为太子暗卫，三年前的事情有太多的未知和不解，李瑾华不会放过任何能查到的蛛丝马迹。
默了片刻，李瑾华才开口问道：“皇兄之事，你知道多少？”
周言眉头微皱，思绪似是在恍惚间想到了从前，“当年属下从西境赶回益都时，太子殿下已经出事了。”
李瑾华知道，当年太子身亡的消息传来西境时，长离军正在遭受西昭军队的袭扰，而周言那时正在回益都的路上。
她微微垂下眼眸，似有所思地听着。
周言继续道：“虽为太子殿下暗卫，但属下前些年主要负责的事，便是查找殿下的下落。而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近卫也在太子殿下出事时，便已身亡。”
李瑾华抬起左手，瞧了瞧食指上戴着的玉髓戒指，眼中的悲切一闪而过，“皇兄已经不在了，这个信物也早已没了任何意义，暗卫队的人可以来去自由。”
周言皱了皱眉，言语中露出一丝不甘不忿，“身为东宫旧部，这些年，东宫暗卫队缕次遭遇庆王的人暗中追杀，已所剩无几。属下带着幸存的兄弟们一直东躲西藏，方才苟延残喘至今。”
“玉髓信物既是太子殿下当初定下的规矩，东宫暗卫自当遵从。”
李瑾华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看向周言，问道：“你对皇兄竟如此忠心？”
“身为东宫的暗卫，命是太子殿下给的，”周言一脸真切地说：“东宫暗卫可以为主身死，在所不辞，可属下不忍看暗卫队的弟兄们屡遭庆王的屠戮，毫无还手之力。”
周言说着，朝李瑾华跪了下来，言辞恳切道：“求殿下，庇佑暗卫队幸存的兄弟们。”
“庇佑？”
李瑾华略显苍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波澜，淡淡问道：“现在益都城内有权有势的是庆王和郑贵妃，要求，也该是去求他们。来求我一个体弱多病毫无权势的人有何用？”
周言稍稍一顿，抬眼反问道：“可殿下心中，当真是这么认为吗？”
李瑾华一时沉默着，没有说话。
周言坚定地说：“属下相信太子殿下，也相信太子殿下的眼光。”
李瑾华目光微顿，淡漠道：“可你也看到了，皇兄最后的下场。”
周言垂下的目光有些黯然，顿了一下道：“东宫暗卫护主不力，本该以死殉主。”
“但当年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比起殉主而死，属下更想查清当年真相，”周言说着，再次抬眸看向李瑾华，毅然地说：“而直觉告诉属下，殿下此次回益都定然会追查太子殿下一事。”
“东宫暗卫队，将会成为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夜色寂然，窗外不时有残雨滴落在地，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李瑾华默不作声地看了周言一会儿，才轻声说了句：“起来吧。”
周言迟疑片刻，有些看不透李瑾华的意思，但还是依言起身。默了一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将背在身后的那被布包裹的物什解了下来。
李瑾华一言不发，默声看着周言将布拆开，露出了那物什的原本的模样。
她不由眸光微动，一眼便认出了那熟悉的刀鞘。
是寒霜。
李瑾华前段时间曾去之前藏刀的宫女寝院找过，寒霜不见了。没想到竟辗转落到了周言手里。
周言将寒霜解开后，俯首呈上，“之前属下无意中在一个铁匠铺前认出了这刀，便将它买了下来。当初看到这刀时，属下便以为殿下回了益都。属下曾在益都多方查探过，都没有查到殿下的消息。”
“后来，属下也曾去西境查探，都说殿下在与西昭交战的那晚战死在了盘水河。”
“直到前几日，方才听闻殿下回了益都。”
李瑾华起身来到周言面前，垂眸凝视着他手里呈上的寒霜。一瞬后，她伸手将刀取过，看着手里的寒霜若有所思。
身后的烛火微晃，瞧不清李瑾华眼底深处地眸色。
“既然暗卫队会成为本殿手里最锋利的刀，那么本殿希望，这把刀不会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