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格兰杰愿不愿意坦白,我都大概知道她手里有的是什么东西了,只是我不相信她竟然能够获得它,那被魔法部列为禁品。
“我真是疯了才会想到找你帮忙。”她说。
“很显然你只是没人可以求助了,”我说,“你跟波特他们怎么了?”
她像是受到了羞辱,脸涨红起来。
“得啦,”我用一种亲切甜蜜的口吻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蠢蛋,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矛盾,都是男生们的错。”
格兰杰绝对不知道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她可能觉得这话充满了讨好的意义,竟然分辩起来:“他们只是不知道调查!他们,感情用事……”
“惊人的言论,原来男生比女孩子更加感性。”我评价道。
她生气了,说:“别扯这些了,回到正题来……哦好吧,你不愿意帮我,我走了。”
她收拾起那本巨大的《神奇动物伤人处理办法》,带着她的黑眼圈和发红的眼眶。我说:“你知道吗,既然你有逆流时间的机器,为什么要费心走正规渠道去救那只畜生?”
她震惊地扭身。
“把它给海格,让他找个机会,去把巴克比克放走不就好了?他只需要同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没有人能怀疑到他头上。”
“你在说什么,什么机器?”她打着结巴。
“还能有什么可能,”我不耐烦道,“让我想想它的学名,时间转换器?”
格兰杰彻底失语了。
我已经放弃了和她交谈的兴致,一开始不过是无聊想逗逗她,现在想想就算她愿意把时间转换器借给我一会儿,我又能拿来干什么呢。
对我来说,最近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事情,没有什么需要弥补的。
等等……昨天和马尔福的对话算吗?我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头脑烦乱地抛弃这个念头。
不算,迟早是要说清楚的,我也并不享受谁对我献殷勤,尤其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想想他都反反复复变过多少次态度了,不如远离好了。
再往前想,我的心脏忽然一沉。
那已经过去半年了,去年夏天里那个给了她家人希望又猝然离世的女孩。
时间转换器大概不能回到那么远吧,而且又能怎么样呢,让她自然离世,不经历那一小段回光返照的时间,重新摸到她喜欢的玩具,再一次在草地上奔跑,最后多留给她父母多两次笑脸,是会比较好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还在折磨我,它究竟给了我什么罪恶感,那个女孩本来就是必死的……
“格兰杰,”我不自觉地开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严厉地抿着唇。
我希望她是一个真正配得上她的名声,配得上她获得的时间机器的聪明人。我将这个困境修改了一下,当做一个故事讲给她听,然后问她,故事里给小女孩喂药的巫师错了吗。
“那当然!”她气愤地说,“难道魔法界没有这个规矩吗,治疗必须在病人知情同意的情况下!”
“可反正她是必死的——”
“谁能知道呢?也许她能撑过去?”
“……你这是强词夺理,靠麻瓜的手段她不可能活了。”
“你才是强词夺理,你也不知道,”她说,“巫师不知道他的药有没有效,其实他也不知道麻瓜还有没有办法,唯一能决定女孩命运的是她自己,是接受哪种风险未知的治疗,但是巫师不问她,就自己决定了接管她的命运,这就是草菅人命。”
我觉得自己真是错了,格兰杰根本不能帮我解决问题,她只是让我的心脏感到一阵悲苦的紧缩。
“这就是我讨厌一些巫师的地方,”格兰杰又继续发挥了,“他们觉得自己是上帝。”
“难道不是吗,至少在能力上很接近。”
“不是,没有人会是。”她瞪着眼睛说。
啊,我想起来了,看过的某本历史书上的言论,巫师可以有神之威能,却永远困囿于其凡人之心。
头痛起来,我不想再想这个问题了,它注定是我心头的一根刺了。我只能下意识地对格兰杰反唇相讥:“那你还忙碌什么,让巴克比克决定它自己的命运好了。”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忽然一根鸡毛掸子重重地打在了我们面前的书桌上,我俩都吓了一跳,平斯夫人愤怒地站在桌后,嘶声道:“滚出去吵架!”
我俩落荒而逃。
格兰杰抱着厚厚几本书,匆匆忙忙地追上我,压着声音说:“我仔细想了一下去偷偷放掉巴克比克的做法,真是你们斯莱特林才会想出来的诡计。”
我感到恼火,冷笑着说:“不,我们永远不会进行这种鲁莽的冒险,它只适合你们这些没脑子别无他法可想的格兰芬多。”
“呸,这不是你说出来的吗!”
“我只不过是稍微进行了一下换位思考,难道你不会这种思考方法吗,格兰杰小姐?”我尖酸地说,“你又知道什么,我们斯莱特林的做法?我们会建议你那个大个子朋友跪下去求求苦主让他放弃起诉,这样皆大欢喜。”
“做梦,永远不可能!”她高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