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那天伦敦天气晴朗,但接近霍格沃茨之后便是照例的风雨。我一个人坐在空的包厢里,承诺去巡视完后就过来找我的家伙并没有出现,但是往好处想,这也杜绝了把帕金森带过来的可能。
男女级长,要去专用车厢接受主席的训话,然后承担巡逻列车的责任。
风雨如晦,车厢里十分昏暗,我放下书本,开始换校袍。
“噢,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将衣袍拉下,瞥了一眼又高又晃的布雷斯·扎比尼,他黑黑瘦瘦的,难以支撑自己那样倚在门上。
“没关系。”我冷淡地说,给皱褶的衣摆施了一个平整咒。
他打量着我,“马尔福没和你在一起?”
“他去巡逻列车了。级长的职责,假如你不知道的话。”
“我知道,”他耸肩,“只是奇怪女级长竟然不是你。”
“你大可以向院长表述这个疑惑。”
他又一次打量我,然后轻声说:“我听说了,暑假里……”
我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扎比尼皱了皱眉,直起身子。
“别难过。”他说,然后离开了。
我感到一股凄楚直冲我的鼻子,随后却是莫名其妙的愤怒。这是我最讨厌的情形,可是无法避免,扎比尼至少是善意的,在他之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冒出来,不断地提醒。
列车到站,我没有等待任何人,独自涉水走出站台,如往年一样,一百来辆马车停在站外宽阔的道路上。
我僵立在风雨中。
往年所见那些马车都是自行的,车头前空空如也,但是校史里有记载,是夜骐在拉动这些马车,它们是一种神奇生物,只有直接见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它们的真身。
骨瘦如柴的飞马用蹄子刨动地面,膜翼从背后伸出耷垂在两边,它们白色的双眼空洞无神,就像人面对死亡来临时的眼睛。
“特里夏!”背后有人喊我,德拉科匆匆跑过来,靴子踩起一地水花。
“你怎么不等我?”他埋怨道。
我迅速地被冷雨浇透,牙齿打颤,还没回答他就看见帕金森和两座肉山紧跟着走了过来,克拉布和高尔更加高也更胖了,五官都变形了。
帕金森脸上堆起笑容,甜腻腻地说:“好久不——唔——”
我抬了抬手指,她按住嘴想把两片嘴唇分开,露出怨毒的神情。德拉科扭头发现之后,一时感到棘手,他对我说:“她没说什么,别这么敏感……”
他住口了,又冲帕金森说:“别多嘴。”
然后在事态恶化前一把揽过我的肩膀,把我推上了车,对我俩的袍子施了一个快干咒。克拉布和高尔想挤上来,德拉科不耐烦地叫他们另外找车,甩上了门。
“真够冷的。”他抖了抖肩膀。
我没说话,德拉科盯着我的脚尖,然后说:“小炸.药桶,这件事我得提前说明一下。”
“嗯?”我为他无礼的称呼扬眉。
“帕金森被选为了级长,”他一本正经地说,“以后我们——我跟她还有很多要共事的地方。”
“所以呢,”我轻哼一声,“难道我会为此感到嫉妒?”
“你怎么会?”他假惺惺地甜蜜道,“你特别酷。”
“我不会为她跟你吵架的,放心吧。”我简略地说,感到疲倦。
天地在雨幕里失去了颜色,我的心中也如此,回到霍格沃茨从来没有像此次一样无趣,待在马尔福庄园的一个半月都显得是更好的,它隔绝却并不孤独。
我坐在飞驰的马车上,却感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冰冷的孤独。
霍格沃茨的千年古堡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们进去大礼堂时,麦格教授正领着一年级新生在排队,她看了一眼我们,催促道:“你们来晚了,快进去坐下。”
“是马车本来就很慢。”德拉科不满地咕哝道。
“你看得见它们吗?”我说。
“谁?”
“那些拉车的马,夜骐。”
他一脸迷惑,“那些车有东西拉着?我以为它们是自己跑的。”
我不再跟他解释,心中恍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条件才使我看见了它们……按照最严格的说法,难道是我亲眼目睹了母亲的离世?就在我把鲜花放进瓶里,还费心打理它们时,她的生命悄声无息地消散?
这种可能叫人锥心难言,我不能再去想,落座开席之后,埋头大口吃着一份布丁,止步在把自己噎死的边缘。
帕金森已经把嘴皮弄开了,她响亮地冷哼了一声,和身边的人讨论着方才分院帽新编的唱词,那只古老的帽子以前所未有的忧虑语气告诫着学生们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但大厅里的大多数学生都没有意识到。
托《预言家日报》整个夏天都在粉饰太平的功劳,伏地魔回归的事情尚且不为大众所相信,也许福吉本人都在闭目塞听。
“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它还不如想办法警告一下学校里的血统败类们。”一个冰冷、阴险的声音说,他低低地笑着。
我抬头,捕捉到了声音的主人,西奥多·诺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