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地处偏西北部,上清门建于延州北周山,山体高大巍峨,远远望去,立于山巅的上清门层云叠嶂,难窥其形。
应逐阳带着姜悬月直接落到了上清门的大门口,从剑上落下后,将三千尘收回鞘中。
姜悬月看着眼前防备森严的结界和门口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弟子,伏在应逐阳耳边紧张道:“咱们是不是得先等他们通报一下,然后再……”
应逐阳不多话,对结界和那两个弟子视若无物,一脚踢开了紧闭的大门。
姜悬月:“……”
看着弟子默然垂首的模样,姜悬月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的是一条多么粗壮的大腿。
他赶紧跟上应逐阳的步伐,狐假虎威地走在身后,像是逛花园一般左看右看。
上清门位于北周山之巅,门内建筑整体偏雄伟宽广,雕梁画栋,昂霄耸壑,又被叫做云宫,顾名思义,整个宗门由外而内都被重云包裹,这种云类似于明风门的树林,看着没什么奇特的,但走着走着就容易迷了路。
身旁的风景超过五米男女不分,超过十米人畜难辨,姜悬月眯着眼眺望前方的景象,问道:“师妹,咱们就这么直接踹开门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换个客气一点的方式?”
“客气?对时无悔?”应逐阳不明所以地嗤笑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口。
姜悬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她做过什么吗?”
应逐阳神色凝了下:“没什么,等之后再和你说。”
“为什么要……”
“晚上好,二位。”
一道平和悦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姜悬月抬头看去,一名穿着月白长衫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
时无悔的模样和十年前相比变化不是很大,只是周身的气质看起来成熟了一些,眼底似乎沉淀了些岁月的痕迹。
她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眸色比常人浓重些,像是两颗圆润的黑曜石,水亮清透,两只手负在身后,如瀑青丝被一柄白玉长簪挽起,两股弯弯的环状发髻垂在脸颊两侧,比起以前来看,少了几分算计的锋芒,但那深沉的目光依旧给人一种看透灵魂的感觉。
时无悔向他们走进几步,和煦地笑了笑说:“应掌门,今天怎么有兴致到我这做客了?还带了你这位……”
时无悔顿了下,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她身边的姜悬月。
“客卿。”
应逐阳淡声道。
时无悔坦然接受:“哦——安客卿,久仰久仰。”
姜悬月假笑回应。
听她这抑扬顿挫的语调,估计“久仰”的不是什么赞誉美名。
时无悔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有什么话到堂内说吧?”
应逐阳与她并肩而行走在前面,姜悬月跟在身后,尽量不引起时无悔太多关注。
虽然他对时无悔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当年她那精明的眼神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以她的聪明,难保不会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姜悬月一边观赏着四周的风景,一边时不时偷瞄一眼师妹的背影,表情坦率又惬意。
与此同时,跟应逐阳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仙门近况的时无悔也在暗自端详着姜悬月。
最近明风门掌门拖了个陌生男子回去的事情可是传得沸沸扬扬,鉴于应逐阳其人相貌和实力都实在太过突出,修真界各门各派可没少对这位“陌生男子”的身份做出猜测。
她打探来的消息也不是很多,最值得注意的也就是这位男子的名字叫做“安绕星”,是应逐阳出门除祟的时候在俗世界遇到的,以及沧浪宗的晏鹤春去了一趟明风门之后回来又摔又打,嘴里“垃圾”“杂种”的骂个不停。
时无悔对他们过去的恩怨并不了解,只当是晏鹤春在嫉妒发疯,毕竟他追了应逐阳十多年都没什么苗头,结果应逐阳反手带了个不认识的男人回去,听说关系看起来好像还挺亲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应逐阳这活佛今天突然闯上门来,但也总算让她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安先生的面孔。
这个人,和十多年前那个姜悬月也太像了。
时无悔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
极其相似的相貌,身形,气质不提,刚才他看到她时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还有身处仙门时悠哉游哉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一直生活在俗世界的人会有的表现。
这个人对于修真界很熟悉。
或者说,他以前起码是接触过修真界的。
时无悔侧眸看了一眼面色淡漠的应逐阳,她正步伐从容地走在自己身边,对身后时不时投来的火热目光视而不见,表情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以时无悔对应逐阳的了解,她以前和姜悬月绝对有什么猫腻,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不简单,但她也不是什么没有警惕心的人,与此相反,她很聪明,还很敏感,时无悔能看出来的东西,她不信应逐阳看不出来。
那她为什么会一直把这个人带在身边?还抛下宗门里的公务带他在外面东奔西跑,这太不像应逐阳会做出的事了。
时无悔散发出细微的灵识感知了一下姜悬月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