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赵朗,朱爱卿亲自举荐。”
“朕倒是想问问,他掌管的库房器物为何跟册子记载的有所出入,那些斧钺军器都到哪去了?”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若仅是官吏的贪张枉法,只需按律法惩处便可。但涉及军务大事,难免让人怀疑其居心。尤其与北蛮的战事才刚结束不久,私自挪用军库里的物资,谋反叛国的名头不管哪个都是罪加一等。
赵朗“唰”地一下站起身来,顿时面色惨白,嘴唇失去了血色。他稳住身子,跪下喊道:“陛下,臣冤枉!”
“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何冤枉?”
“臣……臣……”赵朗没了往日的风度。他抬起头,双眼不自觉地望向朱弘毅。
朱弘毅没看他一眼,只是望着裴昀,面容镇定道:“赵朗所做之事,臣一概不知。他任凭陛下处置。”
赵朗顿时心如死灰。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他为朱弘毅办事,谋得一官半职,未来应当娶名门贵女,平步青云才对。他毕生所求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怎么会栽在这里!
他咬了咬牙,眼里涌现出一丝狠厉。他的视线扫过站在不远处的朱珞茵,顿时眼冒金光,如逢救星。
对啊,朱珞茵那个傻女人,如此迷恋自己,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他像是一个干渴的醉汉,跌跌撞撞奔向朱珞茵。他拉起朱珞茵的手,重新摆出那副君子端方的模样,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茵珞,你父亲肯定知道其中的误会,你帮我说一下好不好?”
朱珞茵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眼中全然没有往日的情意。她佯装无辜慌张,后退了几步:“赵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朗却分明在她的眼底看出了几分嫌弃。朱珞茵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唇瓣无声地开合。她说:“累赘。”
丢卒保车,这是傻子都懂的道理。
赵朗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只是朱弘毅找来的一只替罪羔羊,不过是蒙混过关的障眼法。
赵朗瞪大双眼,目眦欲裂,顿时气血上涌。一股怒气从胸膛喷涌而出,使他全然忘记所谓的君子风度,竟扑上前伸手去扯朱珞茵的裙摆。
朱珞茵没料到他的动作,匆忙闪避时被扯住衣角,身体一时间失去平衡,竟直直朝后栽倒,脸颊即将撞向桌面的尖角。
“小心。”沈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及时扶住了她。
朱珞茵嘴唇微张,眼里满是错愕:“你为什么要扶我?”
沈玥眨巴了一下眼,随后松开手:“朱小姐那日在府中扶过我,如今我还给小姐,正好两不相欠。”
朱珞茵抿了抿唇,双眸涌动着复杂的神色。她的嘴唇开开合合,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清楚地看见那尖锐的桌角,心知自己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若是磕了这一下,指不定会留下疤痕,摔破了相。
沈玥不知朱珞茵心中所想,她的目光掠过赵朗,落在不远处的宴席中央。裴昀静静地立在那里,见情绪酝酿得差不多,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赵朗,你可认罪?”
赵朗瘫坐在地,恨恨地望着朱弘毅。他深吸一口气,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起来冷静了一些。他对着裴昀鞠躬道:“兵部尚书朱弘毅徇私枉法,臣所作所为皆是被迫,还请陛下明查。”
“哦?”裴昀嘴角微勾。
“臣有此物为证。”赵朗从怀里掏出一块祥云银牌,“若没有他的胁迫,臣断然不敢如此行事。他说遇到阻扰,拿出他的这块银牌,兵部其他官吏一声都不敢吭。”
“陛下莫听他胡言乱语。”朱弘毅两手揣在袖袍中,脸色从容不迫,“这只是臣的私物,如何能行公事?臣前段时日丢失此物,四处找寻无果,没想到竟然落在了他手里。”
他这话说得平静,赵朗听着却犹如兜头一盆冷水,顿感浑身冰凉。朱弘毅敢说这么说,八成早就准备好了后手,不怕他鱼死网破。
裴昀皱了皱眉,能在朝廷身居高位的人,大多心思缜密行事谨慎,显然不会这么轻易被抓住马脚。他原先也没想一举惩处,只要先找到由头把人都扣住,任由朱弘毅如何小心,早能找出一些未被销毁的蛛丝马迹。
“来人!将赵朗关入大牢,从严审问。”裴昀挥了挥衣袖,朗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还请朱爱卿去大理寺一趟。”
朱弘毅还想再说些什么,何文却先一步开口,截住他的话茬:“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朱大人为人刚正,如此也可洗刷冤屈。”
裴昀立刻接道:“此言甚是有理!若朱爱卿并未参与此事,朕定会还你清白。”
裴昀跟何文一唱一和,直接将这顶高帽迅速给朱弘毅扣上。若此时他还执意辩驳,反倒显得心虚。
朱弘毅双眼暗了暗,沉默片刻,低头道:“臣,遵旨。”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押着失魂落魄的赵朗离去。朱弘毅抬着下巴,瞥了眼想要靠近的侍卫。他用力甩了一下衣袖,背着手侧身避开,径直朝前走去,跟上前面侍卫的脚步。
裴昀回过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朝着沈玥的方向眨了眨眼。随后起驾离去。
沈玥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