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没人爱。
父母离婚,他跟父亲。
父亲特别爱酗酒爱抽烟,不良嗜好多得成堆了,喝酒喝得畅快了,就拿他泄气。皮带抽到身上,一遍遍,是挺疼的。
夏柳是不想跟着父亲的,只是母亲不要他。
母亲有了新家庭,把夏柳当作累赘。
父亲不管他,但他还得活,就算活得狼狈。
所以夏柳没命地学,书都看了个遍,也看倦了。
他也累啊,但是唯一发泄的方式,就是跑。
只有在跑起来的时候,在世俗与烦恼追不上自己的时候,才会觉得轻松畅快。
父亲不管他,这是夏柳唯一庆幸的事情。
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你TM贱不贱啊,什么闲事都管。”
酒瓶砸在夏柳脑袋上,鲜血淋漓。
那群人显然没有意料到酒瓶脱手,害怕追究责任,落荒而逃。
他摸摸头顶的血,随意地擦在衣服上,对面前的女孩说道:“你怎么样,疼吗?”
他顺手救了个被欺负的小女孩。
那女孩看着她,面色淡然,被人打得那么惨,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
够坚强。
他心底给这女孩竖了个大拇指。
………
其实他喜欢吃棒棒糖,蓝莓味的棒棒糖。
也不全是他喜欢。
而是他患有先天性胃癌。
也不是治不好了,是家里没钱,手术费太贵,供不起了。
生病本就是件奢侈的事情。
父亲身染恶习,光是买酒买烟就花了不少钱,哪里还有钱用在夏柳身上。
他买了几盒药,其实也不大管用,最多就是图个心理安慰。
药不算苦,吃下去的时候却只感觉到苦涩。
夏柳把药片塞到棒棒糖的糖纸里,和棒棒糖一同放入嘴中,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他生病了。
………
夏柳转学了。
因为他在原先的学校多次打架斗殴,被学校劝退了。
初来乍到,班里没几处座位了,他望了一圈,看到一个缩在角落的女孩,不由得有些感兴趣。
“我能坐在这里吗。”夏柳问。
那个女孩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冲他点点头,默许了。
好熟悉的感觉。
他叼着根蓝莓味棒棒糖,正对着黑板发呆,回过头,女孩正呆呆看着他。
这埋着头的小姑娘,可算抬头了。
夏柳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那天他救下的女孩。
他还以为是女孩眼馋,在桌兜里翻了翻。
不过可惜放的都是蓝莓味的棒棒糖,都塞过药片。
他翻翻找找好久,才找出一根草莓味的。
大概是之前买错的吧。
“吃吧,草莓味的。”
见女孩没反应,他就剥开糖纸,放进她嘴里。眼前人愣了,转而才点点头,以表感谢。
“同学,你怎么呆呆的。”
女孩的头顶毛绒绒的,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还挺可爱。
他终于知道女孩的名字。
白晓雨。
………
大课间跑操,夏柳领着队跑,刻意放慢了步伐,担心初夏跟不上队伍。回头的时候,却没见白晓雨身影。而是在远处,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夏柳偷偷开溜离开队伍,跑到白晓雨面前问她:
“你不跑吗?”
白晓雨说是身子不好,跑不了。
他了然,见白晓雨抬起头,俯下身同她说:“这样啊…那我陪你站着。”
自那日之后,他不再只有蓝莓味棒棒糖一个选择,还会多买几支草莓味的。
有药的他吃,没药的她吃。
真不错。
夏柳掏掏口袋,草莓味的,蓝莓味的,他从中选了支草莓味的。
他还没真正尝过糖的味道呢。
确实挺甜。
两人无声,但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夏柳钻到初夏面前,试探着捧起她的脸,说:“老埋着脑袋干什么,长得这么好看。”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初夏的脸。
皮肤白皙得出奇,一副黑框眼镜做修饰,五官端正精致。
“好看。”他喃喃。
情人眼里出西施。
“夏柳!你一个练田径的站在那干嘛呢!回来跑步!”
离开前,他冲白晓雨挥了挥手,“我等你…!”
后半句话被风声模糊。
………
他看见白晓雨一个人在操场跑步,每节课间都能见到。大汗淋漓,认真执拗又可爱。
夏柳悄悄走到白晓雨身后,轻轻扶着她的手,教她摆臂的姿势。
白晓雨总是点点头,说一句点一下,脸颊还被这毒太阳照得通红。
“你在听吗?”他在白晓雨眼前挥挥手。
一看就在走神。
白晓雨僵硬的扯动嘴角,向他赔笑。
笑起来的白晓雨很好看。
这分明才是十几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你再笑一下?”夏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