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元年,辽军在定州与宋军相持不下,大宋天子赵恒在宰相几番劝谏下御驾亲征至澶州督战,没想到竟使宋军士气大涨,捷报频传,甚至颇有乘胜一举破辽的态势。
深谋远虑的萧绰在辗转反侧后,接受降将建议,派遣特使至澶州向宋皇表达了和谈的意愿。宋皇赵恒本就生性温和厌战,加之举朝文官皆忌惮辽国军力,听闻萧绰和辽国皇帝耶律隆绪有和谈之意大喜过望,立即指派大臣曹利用至辽军共商和谈事宜。
景德元年十二月,一番明暗较量后,宋辽两国结为兄弟之国,辽主耶律隆绪尊宋皇赵恒为兄,两国绵延了二十余年的战火终于迎来熄灭的一天。
特使曹利用离开辽国时,萧绰为其饯行,萧绰甚至下凤撵亲自将其送上马车。萧绰的重视,曹利用受宠若惊,却也由此窥得她止兵休战的诚意,便向萧绰深作一揖,道:“太后垂爱,臣受之惶恐,然为结两国永好,臣仍有一言想说与太后听。两国绵延征战二十五年,百姓皆不堪其苦,此番虽然决定休战,但两国百姓无不担心,何时烽烟再起。”
萧绰眉头微蹙答道:“曹大人所言,朕亦有此担忧,不知曹大人有何良法。”
曹利用听罢又向萧绰深做一揖,道:“两国如能昭示长久和平的诚意,百姓自然安心休养生息。古来两国交好,最有效之法便是通使、通商、和亲。前两者,耗时良久才可见成效,但后者却不同。太后,我大宋陛下,现今有三位皇子开府置地,但均未婚娶,如若太后有意,臣定当肝脑涂地促成此事”。
萧绰的目光从曹利用身上挪开,望向他身后宏伟的殿宇,思忖片刻后,悠悠说:“如此,倒不失为一个良法,待朕同皇帝商议过后再做定夺”。
“太后明鉴!”一番繁文缛节后,曹利用拜别萧绰南下。
景德三年春,耶律隆绪一早向萧绰请安。
萧绰问:“先前与皇儿提起的,与宋朝和亲一事,我儿可有了想法?”
耶律隆绪咽下一口水,叹了口气说:“母后,这和亲一事我物色了一圈,也没有合适人选。按那曹利用说法,这是要跟赵恒的几个儿子和亲,但他那几个出宫建宅的儿子都年龄尚小,其中最大的赵缇才二十二岁,而且不出意外,未来要做宋国太子,断不可能娶咱们辽国女子为妻。剩下俩十八九岁的三皇子赵琦、四皇子赵芷,这就意味着咱们得选二八妙龄女子,母后你说,我去哪里找现成的?”
萧绰漫不经心地把弄着茶盏,拇指摩挲着茶盏边缘,并不抬眼看耶律隆绪,轻声问道:“皇儿,你说瑶瑶怎么样?”
耶律隆绪显然受到了非常大的触动,定定地看着萧绰,冰冷地说:“母后是征求儿子意见,还是通知儿子?若是前者,孩儿的小心思,恐怕瞒不住母后;如果是后者,想必以孩儿之力,根本拦不住母后。”
萧绰抬起头,语重心长道:“皇儿,瑶瑶也是我的心头肉,我对你三个亲妹妹都不曾倾注如此心力。可是国事为大,作为帝王,更要有所舍,才能有所得。”
耶律隆绪起身背对萧绰,说:“母后说的道理,孩儿幼童时便懂了,不劳母后教诲。孩儿自然知道,母亲舍不得瑶瑶,但恐怕母后的不舍,和儿臣的不舍,不可相提并论。无论瑶瑶深处何地,母后都不会失去这个女儿,但儿臣却将永远失去一个爱人,”耶律隆绪背着身,向后微微侧头,又重重地重复了一声“永远”,“前朝还有些事要处理,孩儿先退下了。”说罢,耶律隆绪径直离开了萧绰的寝宫。
萧绰口中的瑶瑶,其实并非她的亲生女儿,而是辽国大宰相韩德让之女韩念瑶。
统和十四年,萧绰最为宠爱的小女儿耶律延寿女去世,萧绰因此郁郁寡欢了许久。彼时萧绰与韩德让关系非同寻常,为给萧绰解闷,韩德让多次带小女儿到宫中玩耍,不想萧绰竟与这孩子极为投缘,因韩念瑶生母早逝,萧绰索性将韩德让的小女儿收为义女,养在宫中。待韩念瑶及笄之礼时,萧绰破例将她封为同昌公主,在其父韩德让的权势加持下,韩念瑶俨然已成为辽国地位最尊贵的女子之一。
辽国人尽皆知,萧绰对大丞相韩德让的宠信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韩德让的祖上虽有汉人血统,但至韩德让时,已被赐姓耶律、正式纳入契丹皇族。然而身份上的封赏,仍不足以完全体现萧绰对韩德让的偏爱,她还下令朝堂及宴席之上为韩德让单独设座,甚至免了他面圣时跪拜之礼。
韩念瑶在权倾一世的“母亲”萧太后和位极人臣的相国父亲庇佑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哪怕是自己的皇帝哥哥耶律文殊奴,若是惹她不开心了,也要看脸色行事。
韩德让虽十分疼爱这伶俐的女儿,却不一味地娇惯。韩念瑶出生后,适逢宋辽两国战争战乱频发,她的脑袋里,早就被韩德让装满了家国天下、忠君报国的意识。乃至于萧绰都在韩念瑶面前嗔怪韩德让,说他怕不是错以为自己生了个儿子,想把韩念瑶养大后去领兵打仗。
却不料,当年还是个半大孩子的韩念瑶誓旦旦地说:“只要皇帝哥哥需要,念瑶就去打仗!”韩念瑶的表现,让一旁的萧绰和韩德让着实欣慰。
当然,辽国民间流传着更多说法,街头巷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