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其实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那天沈帧应合作方的邀约,前去一处会馆议事。
对方是申岚集团的李阚,为了这个项目已经追在他后面两个月,沈帧几方估量,心有成算后便在李阚再一次邀约里首肯。
李阚在圈里传闻向来荤素不忌,但正事上很拎得清。而只要不在正事上乱来,沈帧一向不在意其他。
所以那天谈完事结束,李阚搂着带来的女人亲密时,他并没说什么,只是起身预备离开。
李阚从迷离中抬头看见他要走,立马起身笑说:“沈总等等,我妹子也在这里,我让她送送沈总。”
毕竟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伙伴,即使看出李阚打的是什么注意,但沈帧没拒绝,他对能带来利益的“朋友”一向很有耐心。
又坐了不多时,一个衣容华贵的女人匆匆赶来,她直接略过醉生梦死的李阚,看到坐在最里面,手里端着高脚杯漫不经心摇晃的沈帧,眼底一亮,当即迎上来,热切地送沈帧离开。
一路上,沈帧不着痕迹地避开那女人时不时试图贴近的身体,在那女人喋喋不休里随意搭上两句。
最后眼看要出大门也没什么进展,李阚妹妹忽然眼神哀怨:“沈总,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四年前在一艘游艇上,您邀请我跳过舞,还亲吻……”
说到这,她有些羞涩地咬咬唇。
沈帧淡淡投过去一眼:“吻手礼吗?我想那只是出于礼节。”
确实不记得和眼前这个女人见过面。但说到亲吻,绝不可能是亲吻唇部。事实上,他一向嫌弃那种两片肉相贴的亲法。
也许前一刻还进食过什么,下一刻却要和逢场作戏的对象交换不知留存着什么残渣的唾液,怪异的气味,黏腻的液体,被入侵的领地,只是想想便胃部翻涌。
即便是颜苓,也是直到婚后一年不知哪一天,也许是一次情迷意乱中,也许只是某一天清晨或夜晚,也许阳光正好,也许星月相映,他们自然地交换了一个称得上缱绻的呼吸。
但也仅止于颜苓。
“沈总是因为结婚了,所以收心了吗?”李阚妹妹的脸一瞬变得有些白,嘴唇嗫嚅几下,好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有了莫名的底气,左右张望,找着什么人,“我好像看见今天沈夫人也在这里,身边坐了……”
坐了一个年轻的男孩,年轻到什么样呢?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睛干净,抽起烟来被呛入鼻咽的烟熏得眼尾殷红。
穿着一身休闲白色西装包臀裙的颜苓就站在那个男孩旁边,里面的白衬衣领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瘦削光滑的锁骨,和锁骨间白腻的一片肌肤,整个人慵懒又随意。
她右手两指松松夹着根烟,那个男孩刚就着她的手抽过一口,烟头的火星还明明灭灭,喷吐的烟袅袅,拂过她唇边眉眼,再绕过男孩的唇侧。
不用李阚妹妹再说什么,沈帧已经看见站在窗边交谈的颜苓,和她身边那个年轻的男孩。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来得及想,身体已经站在颜苓身后,耳边听见她话末几个字:“……都受不了,你不该在这里。”
手已经先一步揽住她的腰,将人撞进怀里,然后在颜苓因为惊诧而睁大的眼里,看到自己在笑的唇,和黑沉的眼:“夫人怎么在这里?这位是?”
他们那时刚因为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吵过一架,已经很久不说话。
其实婚后第二年,他们才开始因为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争吵。零星几次过后,婚后第三年,颜苓便已经学乖,不再会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无聊事情而与他生气。
媒体惯会捕风捉影,而他有时确实需要逢场作戏,但多数时候却让他也莫名其妙。他以为她会懂得,所以从来不曾特意解释。
可是最近颜苓又故态复萌,愈演愈烈的架势似乎比婚后第二年更甚。
两人从前争吵,总是颜苓先一步低头。每当这时,沈帧总会居高临下看着她很久,才淡淡嗯一声,然后就能看见颜苓脸上强撑的笑意,以及掩在笑意背后,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讨好。
从见到颜苓的第一天起,沈帧就从她身上看到一把坚硬而绝不服输的骨,带着游离于污浊之外冷眼旁观的不驯,后来每当她低头,他内心都有些诡异的难以形容。
非要说的话,大约是为禽类折翅的那一剪,鹰隼煎熬后扣上的那一锁链。
但那一次,向来先低头的人头颅高抬,不愿意再退让哪怕一厘,竖起浑身的尖刺。而习惯于被退让和掌控一切的人自然更不可能先一步低头。
他们理所当然地开始冷战。
颜苓反应过来是他,抵着他的胸膛就要脱离。但他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将她紧紧扣在臂弯中。
颜苓挣脱不开,只能眉头紧皱地低声喝问:“沈帧,你突然发什么疯?”
沈帧不回答,一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的男孩,直将人盯得脸色发白,发抖打摆。
李阚妹妹这时跳出来,笑盈盈地:“他是这儿的侍应生,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之前路过见沈夫人和他聊得看起来挺投缘,就没上前打扰,沈夫人可不要怪我没打招呼。”
颜苓这才看见沈帧后面跟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