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铜银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思绪都抛到一边。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焦躁地咬起了笔杆，她已经焦虑一天了，今天这节生物课的内容是解剖牛蛙，虽然教学计划里这应该是高一就结束的实验，但学校为了节省成本方便管理，只让等级考的学生做这个实验，就将实验移到了高二分班之后再做。
她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她做这个实验的时候全程都吓得不敢动手，最后只能遗憾地在一边看着小组里的另外两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把牛蛙弄得鲜血淋漓破败不堪。
老师已经开始讲解实验要点，马上就要发牛蛙了，金铜银无意识地咬着嘴，甚至连示范视频都有些不敢细看。
她的实验组员还是那两个女生，金铜银仿佛已经遇见到了自己实验失败的结局。
“笃笃——”金铜银坐在实验室靠近走廊的位置上，身后就是连接走廊的门和玻璃窗，她顺着叩击玻璃的声音看向实验室外，却发现周赭站在那里。
他指了指后门，示意金铜银帮他开门。金铜银回头看了一眼讲台，趁着老师忙着发牛蛙将周赭偷渡进了实验室，隔壁小组有个人没来，正好多了一套实验器具和装备给周赭。
周赭一扫向来不紧不慢的作风，几秒钟之内就戴好了口罩穿好了白大褂，混入了等级班之中毫无违和感。
金铜银倒是开始替周赭心虚起来，“你怎么来了？”她用气声问周赭，同时时刻盯着老师的一举一动，生怕老师发现班里多出一个人。
“我们物理老师请假，这节课自修，所以我来找你了。”周赭倒是毫无紧张感，自然到就像本来就是这里的学生，甚至还替金铜银的组员接过了课代表发的牛蛙。
“都说了我要改选生物，我当然要做出点实际行动啊。”周赭见那两个同学被吓得瑟瑟发抖，只好自己干起了控制牛蛙的活。
组员虽然是上辈子的组员，但金铜银可不知道牛蛙是不是上辈子的牛蛙，这只牛蛙不知道为什么力气极大，周赭人高马大，却在制住它时用力得手背都暴起青筋。
“我没听实验步骤，抓住牛蛙之后要干什么？”
周赭忙于抓住牛蛙，只能回头问金铜银。
金铜银看了一眼台上的PPT，见牛蛙被牢牢地控制在周赭手里，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
“首先是制备脊蛙，”周赭皱了皱眉，看样子没听懂，“也就是要把牛蛙杀了，去除脑子……算了，我来吧。”金铜银戴好手套，拿着剪刀的手有些颤抖。
“没关系，我抓着呢，它不会跳出去的。”周赭似乎掌握了抓牛蛙的诀窍，牛蛙彻底偃旗息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金铜银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牛蛙是为了科学做贡献，一边把剪刀小心地刺进了牛蛙的皮肤，刀尖一碰到牛蛙，它立刻挣扎起来，不过周赭立刻就把牛蛙按住了，让金铜银能好好将上颚剪下来。
杀完牛蛙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多了，三个女生合力，很快就将搔扒反射实验和神经反射实验做完了，周赭只是站在一边时不时打打下手。
等她们将三人的实验报告交上去，发现周赭已经把实验台收拾好了。
“你去洗手吧，我先帮你把书和笔拿回教室。”周赭看了看金铜银，发现她的手腕上被溅上了一点血，扯了张餐巾纸帮她擦掉。
“今天真的多亏了你，否则我们三个根本做不完实验。”
“估计你们会把可怜的牛蛙折磨得浑身是血还死不掉。”
金铜银闻言笑了笑，上辈子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你知道我看见这牛蛙在想什么吗，前几天我们不是看了《美国精神病人》？我在想连环杀手三要素——尿床、纵火、虐待动物。”
金铜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些，这个念头就像所谓的侵入性思维一样进入了她的大脑。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金铜银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会不会他是知道自己做实验会害怕，特地来陪她的呢？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不过也对，一般人都害怕杀牛蛙……
“我先走了，教室见。”周赭没有多停留，带着金铜银的书和笔走了。
金铜银在水池前一遍遍洗着手，脑子里不断想着刚才的问题。
不知是不是为了打消金铜银的疑虑，周赭之后时不时就会溜到实验室和金铜银一起上实验课，搞得实验室老师以为周赭就是等级班的学生，还催着他交实验报告。
金铜银彻底摸不准周赭的想法了，也许他不是为了陪她，只是单纯喜欢上生物实验课吧……
金铜银搓了搓手，走出单元楼，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上海的冬天，路边标志性的梧桐树只剩纷乱而枯败的枝桠，整条街都仿佛被加上一层灰白色的滤镜，金铜银只有在上学路上的那短短几分钟里，能够抬头好好看看上海冬天那被梧桐树枝和电线分割成块的白色天空。
今天她上学前，特意看了一眼手机日历，她记得12月中最冷的那天，是林修平的生日，就在这周六。
今天一整天，金铜银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这也不奇怪，喜欢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