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旁的老槐树左右摇曳,好似鬼影在晃荡,月黑风高,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显得非常恐怖,月亮被吓了一大跳,躲在了一团云后面,捂着嘴诧异地观摩,很难想象如果这个时候打雷闪电,那将是一幅何等的“世界名画”。看来这个地方小区多,是非也多,安静是安静,可是治安不太行,以后晚上尽量少出去,晚上下自习也要快点回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像这种闲事他当然不会管,惹祸上身的作死瞬间是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他起身过去拉窗帘,和自己无关的事,屏蔽掉是最好的办法。
“我就问你服不服!?”
一个熟悉的声线盛气凌人地问了句,地面被铁管一样的东西砸的梆梆响。
沈钰宸放好毛巾,整理完明天上学要带的东西,躺床上准备入睡,“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他辗转反侧,外面的疯闹依旧没有停止,凌晨两点跑来这里打架,这些人不是疯了就是精力太旺盛了导致脑子有泡。
“我服了,哥,我他妈服了还不行吗!”应答的人咳嗽着,被打成残废似的大口大口地呼气,粗哑的声音立刻被垃圾桶倒塌的轰隆声淹没,能想到垃圾桶里面的垃圾被倾倒出的样子,这个人应该是被人重力推倒的,塑料袋被碾的嘶嘶作响,配合着易拉罐咣咣当当的变奏曲。
沈钰宸的困意早就烟消云散,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瞪得老大,不是吧,还来!这帮人真疯狂,事不过三,如果天天这样只能报警处理了。
“声音太小啦!你他妈没吃饭吗?大声点!让我的兄弟们都听听,一直到他们觉得听舒坦了为止,还有你,还有你,都他妈哑巴了是吗?!行,那咱就找个让哑巴说话的法子。”
铁管又接连锤了几下地面,石头渣飞溅声依稀可闻,垃圾桶咚咚咚地打着鼓,这几下更像是在恐吓,有几个人害怕地呜咽起来,在垃圾里翻腾了几下,嘴里磕磕绊绊地闪出些承诺性的话语,“羡哥,我错了!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沈钰宸清醒地捕捉到了那两个字,难怪这样耳熟,白天纵身一跃跳过学校栅栏,扬言打完架要去学习的那个人,如今三更半夜不睡觉,召集了一帮人搁这儿闹,见过癫的,没见过这么癫的。
“我,麻猴,我发誓再也不欺负那个小屁孩了!”
“我也是,我也是。”
“我毛龙他妈再抢他钱我就是羡哥的狗。”
羡哥:“啧,龙?以后你改叫毛猪!”
“诶是是是……”
……
这一刻氛围突然凝固了几秒,那羡哥依旧没有要解散的意思,“任超,李一帅,蒋正,姜义,顾琪,董晓飞,黎兵,叶老六,孟浪,陈久荷,你们几个听爽了吗,缺不缺狗,给你们栓上。”
整整十个,羡哥可汗大点兵,吃水不忘挖井人,打了“胜仗”叫嚣着要给帮手们论功行赏,当年的深山土匪就是这个味,端起酒碗宣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不对,同甘共苦共患难,碗掷地即碎——礼成!沈钰宸无心注意,但强大的记忆力还是帮他把这几个名字都缓存进了大脑。小弟们的嘴杂七杂八的回应:
“嗐,不要不要,我家门前的那条还要我养活呢,狗养着比这几个有感情多了,我喜欢看它冲我摇尾巴。”
“你也真是的,就被这么几个喽啰给打伤了,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就是。”
“看你下次还敢不叫上我们。”
“要是下午就带上我们,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怂样。”
居然没有商业互吹这种熟悉的酒场桥段,而是温馨的责备。
羡哥:“其实不想麻烦你们的,没想到这帮人比以前的要厉害,大半夜的还麻烦你们一趟,我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诶,这种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吧。”
“老六说得对,走吧走吧,回去之后睡个好觉。”
“你还知道个不好意思,那明天的太阳估计得从西边出来。”
“阿羡,你明天还要上课吧,记得定好闹钟,可别迟到了。”这是一个温和稳重的嗓音,刚刚似乎还说了句让羡哥站在自己身后的话,想来应该是队伍里的资深老大哥,叫的这么亲热,看来两人关系也铁。
羡哥没有回应,而是转向战败方,“都给我滚啊,杵这儿干嘛,咋的,想跟我们唠两句啊。”这句话的语气充满了大老爷们风范,听着竟有点搞笑。
“走走走,丢死人了,快走……”
有几个人欻砉拍着衣服,估计是在清洁衣服上的土。
羡哥:“记住今天说的话,否则叫你屁股开出个摩天轮。”
凌晨三点,所有人终于散去,夜晚又恢复人定状态。
“xian哥,xian哥……希望以后在学校里不会遇到这个人,惹不起。”沈钰宸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
早晨的气温是最凉爽的,沈钰宸打了个喷嚏,两只眼睛硬生生地撑开,伸出手抓起遥控器关掉了空调,天已经大亮,他又躺了回去,没等多长时间,闹钟就响了,他跟以前一样,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眼前突然黑黑白白的闪起了雪花,头晕接着恶心,他捂住心口,“起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