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四点半,天微微亮,屋内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只有手机屏幕散发一点微弱的光亮,不消片刻后熄屏。
欧瞳靠着床头把脸搓到变形,酒精的影响加记忆的大量灌入,感觉自己脑子快炸了。
这几天尴尬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低血糖闯进人家表白现场,现在醉酒发疯抓着人家问想没想自己……
欧瞳乍然回忆起谈烈认真说的那句“想”,血气瞬间上涌,红着脸把自己闷到被子里,心烦意乱的踹了几下。
心道还不如都忘了!干嘛想起来!
她不是第一次喝酒,但这么正儿八经的算是头一遭。
小时候过年过节,欧明和宋方婷经常会小酌一杯,她禁不住好奇往眼前凑,拱着鼻子闻。
欧明觉得孩子还小不能碰,总把她推开,但宋方婷爱逗她,拿矿泉水瓶盖给她尝尝味,见她没什么异常,尝着尝着还上瘾了,乐着说酒量不错,遗传了爸妈。
欧瞳一信就是17年。
周日是一天的自习,欧瞳有想过干脆请假不去算了,可昨天中午离校时把书包都清空了。
一中的老师个个不是善茬,练习册和卷子像不要钱似的发给他们做,全在课桌里。
欧瞳在“卧室里与世隔绝躺一天”和“教室里不闻不问学一天”中纠结了十分钟,最后认命的爬起来,换衣服洗漱。
她拒绝承认镜子里那个瞧上去像被吸了精气的人是自己,刷牙洗脸一直低着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撞上刚起床来厕所的宋方怡。
昨晚她很忙,合同出了问题她是第一负责人,中途还被欧瞳折腾的不轻,幸亏回家之后的欧瞳冷静下来,不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让干嘛就干嘛,她才能在12点之前处理好工作睡下。
宋方怡刚醒,还懵着呢,搓了搓眼说:“你脸没洗干净。”
欧瞳摸了摸:“哪?”
宋方怡挤进卫生间:“额头。”
欧瞳不情不愿的照镜子,重新洗了一遍。
“起这么早?”宋方怡问,“头疼不疼?”
欧瞳撑着洗漱台:“疼。”
“活该。”宋方怡评价。
欧瞳幽怨的看着她,宋方怡闭着眼坐在马桶上,问别的:“还记得昨天喝多了以后干嘛了吗?”
“……”欧瞳没说话。
宋方怡掀了掀眼皮,表情耐人寻味:“你跟那个小男生,什么关系?”
其实她跟欧瞳以前相处并不多,宋方婷刚结婚没多久,她就去南州工作了,欧瞳周岁的时候她回来抱过,后来见的大部分是照片了。
姐妹俩平日各忙各工作,很久才会联系一次,也不经常打视频,所以她对欧瞳的了解受限于宋方婷的字里行间。
在宋方婷带着欧瞳来南州之前,她对欧瞳的印象是宋方婷常跟她吐槽的那几个词“欢脱”“欠揍”“闹腾”,但亲眼见到比她还高一截的小姑娘,长相文静说话得体,跟宋方婷常说的形容词有很大差别。
鉴于她姐对谁都很挑剔,曾经也这么说过自己,估计对亲女儿也不例外。
这么想着的宋方怡在后来遭到了欺骗,可能是离婚的事情给了欧瞳不小的打击,刚来的时候她情绪不高,显得很不适应,生活像被推着走一样。
后来心结慢慢放下,调皮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宋方怡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而是觉得跟小时候闹腾胆大的宋方婷很像,不愧是母女。
但同时,那些不为人知的性格也很像。
会对亲近的人没大没小,但知道分寸点到为止,不会惹人恼火,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心思又细又多。
别人有麻烦,她嘴上能说出十八个道理劝人勇敢,恨不得替人家上,结果一到自己就总是闷在心里。
就像当时离婚的宋方婷,问原因不说,只会找一个体面却根本经不起推敲的理由——“性格不合”,后来宋方婷在一次酒后说漏了嘴,宋方怡才知道欧明出轨。
宋方怡昨天调侃欧瞳酒后没正形,但知道欧瞳不可能是酒后好色的性子。
她和那个男生之间肯定有故事,这个故事在心里憋久了,才敢借着酒劲撒出来。
欧瞳摁开水龙头搓手,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含含糊糊的说:“就以前老同学呗。”
宋方怡没指望她能说,嘴很牢,犟起来的劲儿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太早了,我去睡个回笼觉,六点送你去上学。”
欧瞳现在脑子很乱,想清醒清醒:“你睡吧,我坐地铁去。”
宋方怡脚步一顿,点点头:“行,路上注意安全,早饭记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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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对走读生的要求是不耽误上课就行,但朱明爽规定实验班的早自习一个都不能少,酌情考虑可以晚到十分钟到二十分钟不等,但是不能缺,缺多长时间就在晚自习上补回来。
欧瞳平常比大部分走读生来的早,甚至比部分住宿生还要早,今天到的时候班里才零星几个人,她进了教室下意识往墙角看,那里的座位是空的。
欧瞳莫名松了口气。
早晨的两节自习,班里异常安静,一眼望过去,没几个是还精神着的,模样跟昨晚喝了酒的欧瞳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