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在想人的圈子真的是很小的。以前上学时候那么几个同窗好友,总以为大家能够挨过七年之痒,然后成了贴心的一家人。
现在回头去看,时光帮我们筛选掉了大批大批的人。剩下来真正的朋友少之又少。
难怪米江说,感觉毕业以后的生活像是NPC,每天除了家就是公司,偶尔喝个茶泡个吧已经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了。好像除了恋爱偶尔还能激起人的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以外,其他的真的是稀松平常了。
想想也是,我从澳洲回来到鹿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遇见什么新的人新的事。好像都是一些旧人旧事,人总是在舒适圈里面打转,很难出去。
“你安伯伯是个脾性很好的人,不要紧张。”邱女士开着她的红色小宝马,回头跟我说话。
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窗外的风景,不置可否。不过就是一个饭局而已,我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大不了吃个饭,走个过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圆圆啊,姆妈跟你说话呢?怎么话都不吭一声?”
邱女士不满我的不作声不回应。
“哦哦,知道了。”我很敷衍地应了这句话。
“你到人家那儿,可不要这副死样子。”邱女士又来数落我,扭过头看我,一边叮嘱,“你安伯伯家有一对双胞胎姐妹,长得可漂亮了。跟你年纪也差不多,你也可以多交交朋友,不要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嗯嗯。”
邱女士的悉心话语总让我觉得自己仿佛还是个小孩子一样,要爸爸妈妈教我懂礼貌,见人就叫。
我想起小时候老邱其实很少带我出席长辈的社交场合,一来她觉得我的性子孤僻大概不怎么合群。二来也是身份尴尬,她毕竟跟景文山二婚,我也不是景文山的亲生女儿,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老邱自顾说了两句话,见我态度不理不睬。转而岔开话题说。
“你看看你,回来好久不开车了吧?我喊你去拿车你不愿意,现在还要姆妈来载你。我倒是没有享过你的福气呢。”
我笑笑看她,“这不是有个好姆妈,一般人还没有这种好福气哩!”
“嘿~你这小妮!”她抬手想要招呼我,手离开方向盘又立马放回去,“你别欺负我在开车不好削你,我看你啊,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上赶着有样学样,学她说话,“那不是姆妈教得好!”
邱女士气得白眼恨不得翻上天,“你就顶嘴吧你!”
一个话题过了很快又沉默下来。车子缓缓开在路上,外面依旧在下雨,缠缠绵绵。
潮气透过玻璃窗子直直往里面渗透,开着空调的车厢内闷得透不过气。仪表盘转动的声音让人愈加觉得压抑得不敢呼吸,身怕搅扰了一室的寂静。
我忽然发现我跟邱女士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了。除了吃喝拉撒睡觉找男朋友,我们竟然已经成了无话可谈的母女。从前偶尔还能谈起学习,谈起一些世俗的观念。越长越大反而越来越羞于启齿。
我看着车载上挂的玉坠子,没话找话,“人都说挂平安佛,你挂个观音像算个什么事?”
邱女士噗嗤笑了一声,“讲起这个我还要跟你说呢!还不是人家说男戴观音女带佛,上次去拜菩萨你爸非要给我求个玉,他说我带玉最好看了。我说让他求个弥勒佛,他买来买去挑了个观音,光都开过了,我也不好退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成天到晚喜欢捣鼓这些有的没的...”
老邱絮絮地说,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似得,“你也知道我最爱金银珠宝,玉石什么的他说好就好,家里玉坠子,玉镯子一大把。我都没地方戴,只能车子里放放喽,你看看好不好看?”
我凑着眼睛去看,是个雕得栩栩如生的菩萨,慈眉善目很是温润。我自然知道景文山给邱女士的不会是什么坏东西。
我看着玉坠上面的精细纹理,忽然很好奇地脱口而出,“说真的,老邱...你爱景文山吗?”
说完我自己都惊呆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
邱女士忽然静下来没说话。倒是格外的一反常态,我扭头看她。她看着前面的路况没说话。
“怎么啦?不好回答嘛?”
我也是临时起意,一时兴起倒不是真的很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
邱女士叹了一声,牵着嘴角笑了一声,“我们这个年纪说什么爱不爱的呢?适合才是最重要的。”
她转头看我,语重心长地讲道:“圆圆啊,你还年轻。自然会觉得‘爱’是很重要的事情,等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很多事情都会看淡。找一个相爱的人,不如找一个合适的人。”
我很疑惑,“难道合适的人就不会相爱吗?”
“也不是这么说...”邱女士难得认真起来,“我只有自己的经验,姆妈只能告诉你,相爱的人不一定是合适的。至于合适的人是不是相爱我不知道...”
我忽然深深地思索了起来,邱女士的言下之意我大约明白了。我心里自然是晓得景文山与她之间更多的应该是恩情,是知遇之恩也是相互扶持的恩情。而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不属于他们。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