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这么早,换了身舒适的常服,边捡棋盘上的棋子边等沈含章。
光线一暗,阴影靠近。
沈阁老抬头,看见沈含章身形已经卓然而立。
这孩子如今戴着面具,清瘦了许多,纵使表情依旧皎然温和,可终究带着丝抑郁不得志的郁气。
沈淮捋着美髯,对沈含章打量深深。
“不必行礼,直接坐下吧!你许久不来这容山堂,过来陪祖父下盘棋。”
“是。”
沈含章坐下。
逐渐西垂的阳光洒在祖孙俩身上,两人一样的泰然自若,沉稳姿态。
作为长辈,沈淮伸手做了个让沈含章先落
子的动作,“听闻你二婶在陶然居办了个赏花会,公主和奚姑娘都在。这两人撞见,公主回去怕是跟你闹了吧!”
对于这番问询,沈含章早有预料。
毕竟整个沈府都是祖父的,祖父又喜欢万事运筹帷幄,谁也不知那些人是沈淮眼线。崔氏的花会,奚望晴出现,甚至云浓离席后转而去了他书房,想必祖父都知道。
沈含章面容未动,也不跟沈淮客气,直接挽袖落下一子,“公主宽厚,怎会同我闹?”
沈淮听了淡淡的笑。
年轻的姑娘,还贵为公主,心里惦记着情爱,遇到夫君以前可能喜欢的人,怎会平平静静。
只难得的是,自己这个清冷的孙子愿意为她遮掩。
美髯之下,沈淮嘴唇极低的勾了一瞬。
“你这样便很好。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鉴,既然成亲已是定局,就要学着往前看。”
只要他跟云浓夫妻好好的,沈含章的未来就不会差。
沈含章状似受教的应了声,棋盘上却毫不留情吃了沈阁老一大片子,“祖父叫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旁敲侧击的劝他振作?
沈淮目了眼棋局,无奈叹息。
孙子棋艺高绝,却不留退路,清然儒雅的白衣之下,藏着满满的都是杀伐果断。
这样的性格,早晚会遭罪的……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沈淮摇头说:“那倒也不是!祖父老了,有些事当安排起来,你父亲我是不指望了,你二叔你怎么看?”
沈叔礼的才学不及沈含章,却也稳扎稳打。
在下一个优秀的子孙出现之前,让他守成不成问题。
沈淮问沈含章怎么看,其实也是问,让沈叔礼接任下一任家主,沈含章可会服?
因为一张脸一双腿,断送了仕途又失家主位,沈含章会服吗?
自然是不的。
他捏着枚黑子,五味杂陈,感觉自己就像棋盘上被沈淮放弃的弃子一样。
此刻玉石浓墨的色泽,更衬得他用力控制的指尖肌肤发白,不过一瞬间,这些情绪尽数敛去,沈含章再无波澜,“挺好的,祖父说了算。”
区区家主之位,有何贪较?
他沈书衡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沈含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挺好的,那就是真的不介意。沈淮纵为阁老,朝堂上运筹帷幄,但也是位普通长辈,不希望内院生乱,家和万事兴。
他满意的又落一子。
沈含章即刻堵住他,全盘白字皆被围剿,胜负已定,沈含章淡淡道:“祖父可还有别的事?”
沈淮抬眸,扫视着他。
沈含章淡定道:“公主还在书房等我。”
“哦,那倒也无事,你且去吧!”沈淮摆摆手。
沈含章方行礼告退,到了外面,眼神褪去干净,瞬间锐利乍现,看的青隐心里惴惴,“二爷这是怎么了?”
“没事。”
声音清寒,也不像无事啊!
青隐苦笑。
沈含章走出容山堂才问:“我让你做的事,人可都派出去了?”
青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后来瞥到沈含章盯的方向,这才恍然大悟,“派出去了派出去了。”
“在哪里?”
“聚贤山庄后面的胡同。”
“嗯。”沈含章听完转身,朝后门而去。
青隐一骇,往后环视了眼立马追上去,“二爷不可……”
云浓这一觉没睡多久,左右不过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周边有些昏,且空荡荡的。
她不是个胆大的,初始难免有些慌。
若非看到自己手里抓着沈含章的衣物,反应过来这是书房隔间,云浓可能真的会叫。
稍事清醒些许,云浓忍不住气。
隔间炭盆烧着,她一个人在里面睡,沈含章竟是不见踪影?若出什么意外……
炭中毒可怎么好?
心里一阵后怕,云浓扫落他的澜衫。
如此还是气不过,跳下去对着那衣裳,像对着沈含章一样,气呼呼的踩了几下。
这里的动静传到外面,司琴敲敲门问:“公主可是醒了?”
因为是沈含章书房,司琴她们也怕看到什么机密,所以很有分寸的守在外面。
听到云浓吩咐,这才走进去。
谁知瞧见云浓气呼呼的,“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给我整理妆发,咱们这就回去。”云浓烦躁。
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