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把游云寺的事在饭桌上说了,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果然,三天后,云爹从游云寺回来,说有一个僧人告诉他,主持吩咐的,以后不需要再送食了。
这个结果虽然早就想到了,但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大的主顾,云罗氏还是觉得比较可惜,云爹却认为,乡下人以农为本,种田,看天吃饭才是最踏实的。
晚上躺床上,叶峥问云清的意见。
云清经过这几个月的学习,早已非那个目不识丁的云清,有了自己的见解。
从前他也和爹一个想法,农民就老老实实种地,得闲山上打猎,再苦再累,日子能过得下去就成,但他现在的想法却有了些改变,这不是说觉得就不用踏实了,而是云清开始认为,有些苦可以不吃,有些罪可以少受,农民并非生来就要吃苦,简洁成一句话就是:“苦难并不值得赞扬。”
叶峥听了,捏着夫郎光滑的皮肤,在他脸上亲一口,大赞:“云清,你悟了。”
然后就是酣畅淋漓的一夜,快活。
在叶峥夫夫夜话的时候,村长家里灯火通明,围了一圈各色村民,都是见了叶峥家稻田的收成好,希望自家也改成水田种稻子的。
但没有叶峥他们的经验,村民们不敢贸然在自家地头随意动土,生怕弄坏了,都来求村长给想个法子。
村长吧嗒着烟也发愁,这是人家想出来的法子,就和那肥皂、咸蛋、酱豆腐是一个道理,凭什么告诉外人啊?
可这种田之法到底又和肥皂等物不同,那些再赚钱,村里人再眼红,不会逼强着村长给拿主意。
但这是种田的法子啊,田地维系着一家人的吃喝性命,尤其今年看着年成就不好,刚结束那场春夏收,除了叶峥家大丰收,其余村民家里或多或少都比往年同期减产了二成左右,若秋收能保持这样也还活得下去,可是接下来的事谁又说得准,万一真闹了灾,颗粒无收呢?
那可真要卖儿卖女活不下去了!
“村长,我去给峥小子磕头!”
“对,我们也去。”
“只要峥小子和云家的愿意松口,要俺们咋样都成!”
商量了一夜,好话歹话说尽,直到东方微晞,村里人才顶着熬红的眼各自散去,村长也不由长叹一声,难办啊!
若是往常,云家老两口是外来户,叶峥又是个赘婿,这迫就迫了,大不了在其他地方补偿他们,可关键就在这节骨眼上,叶峥已经中了案首,再也不是他凭着一个村长身份可以拿捏的了,相反,以后村里还多的是要仰仗云家的地方,根本开罪不起。
中午,云罗氏炒了一道地三鲜,捞了一盆咸水河虾,一个韭菜炒鸡蛋,饭是混了咸肉丁的豌豆杂粮饭。
一家人埋头吃饭。
云爹吃着饭,看着哥婿有些欲言又止。
叶峥注意到几次,干脆放下筷子不解道:“爹,咋了,有话说?”
云爹就说了几句年成不好的话。
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问叶峥,若无碍的话,可不可以把水田种稻的法子告诉村民,到底是一辈子的老兄弟了,看不下去。
叶峥当什么事呢,一听就笑了:“您咋跟我和清哥儿想一块儿去了。昨夜我们还说呢,要把这水稻田的法子推广开来。”
毕竟是从小生长的地方,有点摩擦归摩擦,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小气。
云爹闻言长舒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看着叶峥这个哥婿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聪明,识大体,还有良心,他们云清到底没找错人。
吃过饭,云爹主动去找村长,把这事儿说了。
村长正愁不知怎么开口呢,听到云爹主动这么说,不啻瞌睡有人送枕头,当即老泪差点飚出来,连连拍着云爹的手,道云老弟你是好的,峥小子也是好样的,我正愁怎么腆着老脸开口呢,若这法子真能让村里平安度过今年,让我给你三跪九叩也成啊!
村里人人自喜,都赞云家,赞叶峥,赞云清,赞云罗氏,连草哥儿这个成天在云家做工的,也得了村里人不少好话,说他命好,还嘱咐他做工可需勤勉,不要偷懒,不要误了主家的事。
草哥儿压根不理他们。
现在知道说这话了,之前还有人话里话外从草哥儿这打探不出云家院里鼓捣的东西,就说云家对草哥儿那是假慈悲,把他当奴隶使呢,还说草哥儿就是命贱,当了云家奴隶,以后小豆子就是家生子,也是个奴才命。
这草哥儿可不像云家人那么仁慈,还愿意把水田法教授出来,他可是一一记着说这些话的人的!
现在也别想让他给好脸色看。
进了农历七月,临近秋闱乡试的日子。
有一天云清从邻村送了野兔回来,竟然神色古怪地问叶峥:“阿峥,你可有报名七月底的乡试?”
叶峥被问得一头雾水:“乡试?没有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只打算在乡间做个逍遥秀才,不再往上考的吗,怎么,清哥儿希望我继续考学?”
云清点点头,又奇怪道:“我回来时候,岑夫子叫住了我,让我给你带话,说保人的事尽管放心,他已向乡里报名当你乡试的保人,还有府学的几个学生,也信得过你人品,愿和你相互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