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无碍,这般提前也好。如今朝局内忧外患,多地又有诸王起兵勤王,崇明帝庸碌无为,丰朝风雨飘摇,大致气数已尽。”
“何况,崇明帝身子每况愈下。”景少凌神色冷淡,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这么说,我们的机会来了。”沈诗茵精神一振,眸子微微发亮。
两人边走边道,沈诗茵眼角余光望着景少凌侧脸,目光痴痴,忽想到什么,她捏紧手中的帕子,状似无意道:“师兄,听方春说,公主住在……静岳院?”
她语气试探,“你和她……怎么了?”
闻言,景少凌脚步一顿,听她忽然提夏瑶,刹那间心中涌起无以名状的情绪。
偏偏他不懂那情绪所欲为何,一时竟浮躁起来。
“师兄——”
沈诗茵等了片刻,见他静默不语,紧咬嘴唇,心越来越下沉,攥紧帕子的手泛着青白。
究竟她不在府里这段日子,师兄和夏瑶,发生什么事?
正欲她再问,却见一暗卫骤然出现,疾速地来到景少凌跟前,低声往他耳边低语几番。
沈诗茵拳头紧握,心中一跳,她好似听到公主什么之类的,后面没再听清。
只见,景少凌脸色一变,厉声斥道:“怎么回事,为何不早点禀报?”
暗卫身子哆嗦,冷汗冒出,赶忙双膝跪地,“属下知错,还请主子惩罚。”
“他们生怕公主使诈,故而观察一番,谁知公主这会是真的受伤了。”
“如何受伤的?”景少凌冷冷道。
“属下不知。”
语毕,景少凌玄色身影一闪,一个转眼,人便消失不见。
见景少凌这般着急离开,沈诗茵一脸寒霜,指尖泛青。她还是第一次从景少凌脸上看到一种担忧的情绪。瞥了一眼地上的暗卫,沈诗茵脑海极快掠过什么,沉吟良久,遂开口问道:“公主在哪里?”
未央居。
景少凌阔步进门,来到夏如晴的卧房,门前守着两名银面侍卫齐齐跪地,“属下有罪。”
“一会下去领罚。”景少凌淡淡而道。
推门而进,一脚迈过去,但见夏如晴脸色苍白,毫无声息地躺在床榻上。景少凌脸色大变,急步来到夏如晴榻前,赶忙从薄衾拽出夏如晴的手腕,手指精确地探了上去。
脉息细弱,却还在跳动。
见此情形,景少凌长长舒一口气,顷刻身子松解下来。他坐在夏如晴榻沿,视线直直投在她脸上,端详她毫无血色的嘴唇,眉头深深蹙起。
景少凌眼底刮过一丝狐疑,方才切脉,夏如晴只是气滞血瘀,肝气郁结,并未危及生命。
只是,她这般,因何气成那样?
日光渐渐西斜,夜幕低垂,屋里桌案上的烛火簇簇跳动,烛泪滴落于案面逐渐冷凝成块。不一会儿,床榻上隐约传来女子轻轻的嘤咛声。
景少凌正端着碗进门,听得床榻上一阵声响,动作微微一顿。接着,他面不改色走了进去。
手里的碗搁在桌上,景少凌缓缓地靠近床榻,但见夏如晴双眸并未睁开,眉宇之间不禁松了松。
立在榻前盯着夏如晴半天,见她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景少凌紧抿着唇,脸色沉了沉,终是转过身子,准备离去。
“站住,景少凌。”
蓦地,一道声音响起,景少凌身影一僵。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夏如晴突然道,她双眸发红,死死盯着景少凌的背影,“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动不动用他人威胁我,很好玩是不是?”
“你这个变态!”夏如晴忍不住骂了一句。
景少凌蓦然转身,铁青着脸,阴鸷的眸子瞅着夏如晴,语气森森,“夏瑶,休得无礼。”
“若非你心怀不轨,怎会沦到今日地步?”
景少凌嘴角一勾,“原本认为,今日你会有一番动作,谁知半点也没捞着。”
他似是无奈道:“夏瑶,我该夸你忠君,还是夸你背后主子手段高明?”
夏如晴杏眼圆瞪,指尖颤抖指着景少凌,“你……你故意的?你在试探我?”
景少凌冷嗤一声,神色颇为不耐,“我的耐性有限,可没工夫陪你玩,若他不能为我所用,那你也只有一死。”
他言尽,抬眸望向窗外的夜色,天际黑云翻滚,乌压压的一片,宛若永不知足的饕餮,张开血盆大口尽数吞噬一切。
景少凌眸色幽邃,复又望向夏如晴,“夏瑶,皇帝时日无多,你,好自为之。”
话言尽,屋间徒留夏如晴一人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