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补充道。
沉胭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有风过境,青叶白花乘势而下,晕渲得眼前的少年格外纯净耀眼。
“谁说我不关心的?”
“我……”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挠挠头,讪笑,“也是,你把我当哥哥,询问我的婚事再正常不过。”
沉胭不禁蹙眉:“所以你只将我看作妹妹?我已有两个亲哥,不需要旁人再来当我哥哥。”
元咫一愣。不是哥哥,难不成……
微妙气氛蔓延,元咫被她盯得耳根泛红,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沉胭不依不饶地盯住他,他又将目光转回。两人默然对视了片刻,忽双双没来由地咧嘴笑了,又各自不好意思地瞥向别处。
元咫道:“戌初刻,我在福犀门恭候。”
金乌西沉,天净手持珐琅食盒穿行在宫道。
她方才送子书玦回东宫,想顺便把糕点赠给心上人,怎料心上人不在,只好折返。
听闻他被爹爹召去腾青阁问话,于是天净特地择了条经过腾青阁的远路。
今日爹爹召人真是频繁。
身后的琼枝见她一路上捧着食盒小心翼翼,便打趣道:“公主真够重视他,这些糕点精挑细选了半个时辰,连在路上都得亲手拿着才放心,可惜他不在东宫,无福消受公主美意了。”
天净情绪低落:“倘若遇不到他,这些就白费了。”
“公主莫忧心。瞧,那是不是你的蒋公子?”
天净闻言立即抬头,瞧见前方有一袭绿色官袍自腾青阁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来,待绿袍缓缓移近,她才敢确定他的身份。
太傅兼兵部尚书蒋弗之子,东宫詹事丞——蒋奉知,字无晦。
蒋奉知在她面前站定,毕恭毕敬道:“参见六公主。”
果然在半路遇到了。
看着眼前秀如青松的少年,天净内心雀跃。
从前姐姐还在屹穹堂习武时,她便常去探望姐姐,于是结识了同在屹穹堂习武的蒋奉知。
蒋奉知生性缄默,他们的交涉大多只是打个照面,偶尔有机会闲谈,也总是聊不了几句就散了。
然情窦初开的少女最易被俊朗的少年吸引,天净的心就在一次次仓促的碰面与简短的交谈中,悄然萌动。
从前因年纪尚小,她并未表露心迹,而今已及笄,是时候让意中人慢慢明白她的心了。
“蒋公子无需多礼,我正要寻你,可巧在这碰上。多谢你帮我修补玉镯,不然好好的玉镯就毁了。”
天净将视线移向腕间玉镯。这只镯子由羊脂玉打造,通体皓白,油润若凝脂,却有两处用金丝镶了玉兰花。
之前天净不慎摔裂了玉镯,听闻蒋奉知会金银错工艺,便特意请他帮忙修补。
“举手之劳,何足公主挂齿。”蒋奉知言语淡然。
天净轻咬下唇,将珐琅食盒递给他:“正好我今日做了些点心,想着拿一些给蒋公子尝尝,还望蒋公子莫要嫌弃。”
天净羞涩垂头,不敢看蒋奉知。事实上蒋奉知也始终敛眉低首,未正视她。
二人额头对着额头,倘若再低一些倒像是在夫妻对拜了。一旁的琼枝看在眼里,不由偷笑。
蒋奉知原想拒绝,但天净乃堂堂六公主,现今亲自提着食盒递到他的面前,他还不收下怕是太不知好歹,只得接过。
“谢过公主。”
蒋奉知的谦恭疏离令天净觉得别扭,无奈身份差距摆在这儿,他不恭敬反而是冒犯。
来日方长,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有一天会改善的。怀着这样的期盼,天净露出浅浅笑意。
蒋奉知见她没再说话,以为无事,施个礼后便自行离开。未待天净挽留,他已然走远。
琼枝抱怨:“蒋公子真过分,公主您亲自送来糕点,就得到他不冷不热的态度。”
“许是他还有公务在身,不便闲聊。”天净望着蒋奉知逐渐远离的背影,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也不至于忙到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吧,从碰面到离开,他说的话拢共不到五句。”
天净收回目光:“琼枝,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琼枝无奈轻叹。
公主啊,为何你偏偏喜欢这么个冷淡无趣的木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