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穿越这种事,沈乔砚希望回到学前儿童时期,而不是她最自卑敏感最灰暗无光的高中时代。
明明在下了高铁后,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穿越,可无论是脑子现存的记忆还是客观的日记本等等,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的外婆依旧去世,她依旧还是那个沈乔砚。
那么现在,也是梦?
没有睡觉没有意外,她好好的在近河村拍照。暑气蒸腾的画面还在眼前,似乎只是眨眼的一瞬,就到了16岁的身体中。
“沈乔砚,沈乔砚,语文老师找你”。
从走廊进来的同学扯着脖子喊还在发呆的沈乔砚,看到她开始挪步才走回座位。
米白色的墙皮被雨水冲刷得更显斑驳,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只有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提醒此时尚是白昼。
沈乔砚的高中太过平淡,以至于到了现在,也完全不记得这个时间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视线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自己的老师。
今天是周一,按惯例周测刚刚结束,叫她大概率是去阅览室分发试卷。
已经走到一班门口的她转身走向阅览室,门上无锁,她推门看到十几个学生站着在理试卷。
阅览室夹在两个办公室中间,又是阴天,即便灯管完全亮着也还是很暗。
沈乔砚只扫一眼就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单周周测语数外,双周才是理化生政史地。
所幸并没有多少人在意谁在门口,她悻悻地缩回半探进去的身子,想着去办公室等老师回来。
她刚抬脚走没两步,阅览室的门很快被拉开走出两个男生在交谈。
沈乔砚靠着墙边走,从阅览室到语文办公室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两个男生倒是不疾不徐地走着。
“等一下,我忘给老师拿一张答案了,你有没有多的,分我一张”。
“没有”。
另一个男生的回答干脆利落,爽快地没有任何纠缠的余地。
这是大课间,但也经不起这么耽误,因为地面积水男生走路更为小心,但仍能感受到急急的步子带起震动。
办公室内还是没有老师的身影,明明已经不是夏季,雨水还是多得要命。
玻璃上圆滚滚的水珠还未停稳就和下一个滴落的水珠相融,最后滑落只留下一条并不规整的水痕。
沈乔砚微微偏头看向走廊,余光瞄到空荡的楼梯口只站着一个人。
太过安静的楼梯在阴沉的雨天和呜咽的风口更显寂寥。
他身上套着校服,袖口挽起露出一节手腕,大拇指按住薄薄的一沓试卷,偶有风吹起纸张的一角,没有规律地在空中画下一道道弧线。
怎么会是,江知言。
在潮湿的雨季拦住她离开的江知言,从未见过毫无印象的江知言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过去,似乎只是因为没有交集而被否认存在。
他们应该认识,沈乔砚默默在心里盘算。
许是目光停留的太久,一直偏头看着雨幕的江知言抬眼看向一直盯着他的沈乔砚。
即将交汇的目光因语文老师的到来而避开,回去拿试卷的男生也返回到了楼梯口。
沈乔砚松了一口气。
“老师好”。
两人齐声问候,语文老师笑着回应后才向沈乔砚招手。
“哎,你来啦,把我U盘拿去打开课件,让准备一下背诵,待会上课抽查。”
她忙不择的点头拔腿走进办公室,尚未理清思绪的她现在还没法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江知言。
下到三楼的江知言在即将拐入走廊的台阶处拉了一把裴时。
“干嘛?”
雨天本就路滑,台阶上满是黑乎乎的脚印。多亏他先一步下到平地,不然高低要摔一跤。
“刚刚那个女生,你认识吗?”
“哈,你说哪个”。
裴时吊儿郎当地回着,阅览室里面女生那么多,他哪能都认识。
“四楼办公室那个。”
“你说跟在语文组组长旁边那个,好像是叫沈乔砚吧,语文挺好的反正,作文还在我们班传过”。
“走了,我们班下节物理课”。
话音刚落,预备铃声响起,裴时拔腿往走廊的尽头跑去。
狭窄的走廊此时空阔无边,一眼就能看到延伸出去的阳台边上淋着雨的香樟树。
积水空明,树影婆娑。
“干什么呢,上课了还不进去”。
七班的数学老师用手里的教案轻轻砸了一下江知言的脑袋,还没待他回头就连赶带驱地进了教室。
“最近有个数学竞赛,下午要占用两节课考试,参加物竞补习的自己决定,但初赛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自己把握好。”
江知言双腿叠放在桌下,低头看着昨天批改好的午练,根本没有注意听讲台上的讲话。
他不算什么学霸,更不想过独木桥走什么竞赛,高考裸分才是重中之重。
江海一中的生源很好,对于学生选择什么发展道路更是宽容,目标明确的人有,什么都像掺一脚的人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也有。
沈乔砚在高中时代,就是目标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