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捡到姚暮色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江应撑着下巴瘫在贵妃椅上，手指了指自己，“喂，你说你也醒了半月有余了，对我这个恩人一句话都不说合适吗？”
姚暮色闭着双眼，躺在冰床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了无生气的木偶。
“五感应该都回来了，不应该听不见声音啊，嗓子也给你恢复了……”
江应嘀咕着。
姚暮色确实被修复好了身体，她也确实能听见江应的声音，甚至能隐隐感觉经脉也被接好了，只不过身上还是一丝灵气都没有。
是该道谢的，此人救了她，她该道谢的。
思及此处，姚暮色睁开眼睛，迟钝又僵硬的吐出字，“多……谢，前……辈。”
“我就说嘛，我的医术怎么可能连这点问题都治不了！”
江应走到姚暮色身边，问：“你是剑宗的弟子吧？犯什么错被罚成这样？”
姚暮色听出了里面的幸灾乐祸。
透着死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屋顶。
“多谢……前辈，暮色……日……后必定……报答。”
后面不管江应问什么，姚暮色都只重复这一句话。
江应无趣的摇摇头，嗤道：“千辛万苦救回了你，结果你连那死人练成的傀儡都比不上，啧。”
“傀儡好歹还能端茶送水，你倒像个复读机似的。”
撇眼看去，姚暮色却仍然是那一副死人样子。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对，我不想活了，快来弄死我”的气息。
撇撇嘴，故意说到：“你们修仙的自诩正道，都很厌恶魔族吧。”
停下喝了一口茶，顿时嫌弃的将茶杯一推，“什么玩意儿，又苦又涩的，呸！”
“咳，你听好了，我是江应，魔尊的手下，也是在魔尊跟前都能说得上话的。”
放缓语速，话语里满是恶意：“你被一个魔族救了呢~”
等了许久，姚暮色终于有了反应。
姚暮色的脑子想生锈了的零件，转也转不动，而那一句“魔族”，愣是让她的脑子转了起来。
涣散的瞳孔也有了聚焦点，眼睛亮的惊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应看着上一秒还一动不动的姚暮色下一秒就疯狂大笑了起来，她整个身体都因为笑声而颤动了起来。
“魔族……魔族……”
她爱戴的宗门害她至此，她厌恶的魔族却救了她的命，曾经的信念轰然崩塌。
修士就一定都是对的吗？魔族就一定都是罪不可恕的恶人吗？
便是随手喂养了三日的狗都知道冲她摇两下尾巴，素未谋面的魔族见她落魄的样子都肯出手帮助……而她善待的同门对她唾弃，敬爱的师长亲手废了她的经脉，生活了十五年的宗门也对她关上了大门。
往日她所以为的同门情谊，全部变成了一把把的利刃，刺痛着她的心，嘲笑着她的天真。
为何要如此待她？
为何师尊不信她？
为何师妹栽赃她？
错了，都错了，是他们错了！
是这世道不公，既然他们做不出公平的选择，那就由她来矫正这一切！
是仙是魔都无所谓了，她要的只有公平！
“江前辈，晚辈是剑宗姚暮色，因残害同门，被逐出师门，此番多谢前辈相救，晚辈没齿难忘！”姚暮色大笑过后，气息还有些不稳，喘着气，“如若前辈不嫌弃暮色资质平凡，还望前辈能收暮色为徒！”
话音刚落，就翻身下床，跪在地上。
望着愣住的江应，一字一句说：“还望前辈能收下晚辈！”
江应此刻是真的感到惊讶，他只不过是想拿这个木头桩子逗个乐，本以为姚暮色会怒骂出口，要不然也只是隐忍道谢……却没想到她会直接跪下拜师。
倒也不怪江应会如此惊讶，魔族本就为万物所厌的存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些自诩正道的修士更是对魔族厌恶至极，恨不得亲手刃之。
凡是魔族出现，必定带来灾祸。
这么多年来，魔族在众人的围剿下也隐居了起来。
现在的世道早就是修士的天下了。
“看来这是在剑宗受了大委屈了？情愿与魔为伍。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好还是坏。”江应翘起腿，身子往后一靠，下巴一抬，“拜魔为师，你也不怕天下人以你为耻？不怕和你曾经的同门对上？”
姚暮色摇头说：“晚辈自问不曾做过任何亏心事，一直维持着公平，可公平却不曾善待我。”
“我落得这般下场，我不认为是我做错了，是仙是魔又如何？是妖是鬼又如何？是这世道不公！既本来就不公，我又何惧为耻？对上便对上了，过往的同门情谊早就没了。”
江应问：“何为公平？”
“公平……”姚暮色嘴唇张了张，唇齿间有千言万语，却发现不管怎么说都道不出公平这二字是何意义。
于是诚实的摇了摇头，“还望前辈解惑！”
“公平这词儿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两个最普通的字拼凑在一起罢了。我倒是想问问你，在你心中，你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