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简·塞西尔与小艾恩赛德的同谋，霍奇森当然知道他们计划，也清楚简·塞西尔不可能会蠢到去毒死海利欧。
但眼下，教皇的诊断，女仆的证词，这一切都将谋杀的罪名指向她。
霍奇森颓唐地垂下眸，避开杰拉尔德及另外数人的目光。
此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属于他们的清算从最开始就已降临，没有一个人会被放过，甚至他还无法预料眼前这位年轻君主手中究竟握有多少致命罪证。
霍奇森沉默着，许久后，缓慢摇头。
路德维希眼含嘲讽：“安德烈，律法里关于诽谤的处罚是什么？”
冷不丁被点名询问，安德烈·希金森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他温和地笑着说：“枷刑。根据罪行轻重，惩戒时间通常在一到两个小时左右。”
“不过……相比过往罪例，两个小时对于诬陷皇储而言似乎又太过于轻，轻到完全不能震慑某些人。”安德烈顿住，视线扫过一旁，他眯起灰眸，“殿下，不如按\'针对君主的犯罪\'来处治吧。”
他说这句提议时的语气轻快又惬意。
杰拉尔德下意识地握紧拳。
要知道在锡兰法律中，“针对君主的犯罪”即叛逆罪，罪犯皆是以火刑处死。
他不想死，更不想被钉在架子上活生生烧死。
杰拉尔德惨白着脸庞，大脑疯狂运转。下一秒，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嗓音尖利地喊道：“《贵族保护宣言》里有一条规定，禁止对贵族阶级动用刑罚。是的……我是贵族世家出身，你们不能这样将我处死。”
路德维希挑眉：“是吗？”
安德烈面露遗憾，点头：“嗯，的确有。”
杰拉尔德闻言，骤然松了口气。
路德维希看着他，见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庆幸，路德维希平静开口：“即日起，剥夺恩卡特伯爵杰拉尔德·伯尼斯的贵族称号及领地。”
“不！”
杰拉尔德仓惶上前，然而还没迈出两步，就被长剑抵住脖子。
“别动。”
棕发骑士低沉着嗓音，一边说一边故意将剑往杰拉尔德脖子再压了半分，俊朗眉眼里尽是恶劣之色，“再动，我可不会保证您这颗高贵脑袋还能否继续安安稳稳地呆在原位。”
话音刚落，杰拉尔德便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痛，身体本能僵住。
“克莱。”
棕发骑士收起长剑，像一头忠心耿耿的大型犬，恭敬地垂着脑袋，等待主人命令。
“把伯尼斯‘送入’米兰修道院。告诉管理员约翰，因陛下病重，恩卡特伯爵自愿舍弃尊贵身份，日日为陛下祈祷。哦，对了，一个人祈福或许过于孤单，克莱你再带人亲自去请伯尼斯夫人及其子女，我相信有家人的陪伴，修道院的生活虽不比曾经的优渥，但也不是那么难捱。你觉得如何，杰拉尔德·伯尼斯？”路德维希揶揄道。
彻骨寒意瞬间填满杰拉尔德的胸腔，他张了张嘴，但嗓子眼里仿若堵了块大石头，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语。视线呆呆移至霍奇森所在方向，也是绝大多数反对派所在的方向。
作为反对派的新任盟友，道格拉斯站在霍奇森旁。视线接收到希金森公爵的无声警告，他冷不丁记起前几日信探送来的有关于希金森手中军队的调动。
看来今日棋局的结局早已定下。
道格拉斯瞥了眼自己的盟友，默不作声地想：他可没兴趣继续呆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不如趁早脱身，省得平白惹一身腥。
而就在道格拉斯确定好接下来的道路时，杰拉尔德无言地佝偻起身体。
他被放弃了。
杰拉尔德意识到这一点。
顿时，有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到舌根。
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后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把眼前这位殿下得罪的太多，太多。
他不可能被宽恕。
杰拉尔德木然地想，而他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只有保住自己的家人。
“难道您就不怕引起我的附庸不满吗？”
杰拉尔德嗓音粗哑。
路德维希听出了他想要鱼死网破的决绝。表情没有变化，如同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不加掩饰的嘲讽使得他瞳孔里的灰色愈发浓郁，冷酷且傲慢。
“你是准备造反？”
杰拉尔德咬紧牙：“……放过我的家人。”
“听说小伯尼斯夫人在年初时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路德维希随口问道，“当爷爷的感觉怎么样？开心吗？”
杰拉尔德目光变得怔忪。
而他这幅惊恐模样，落入路德维希眼中好似一幕滑稽喜剧。
“伯尼斯，你觉得是等你那群附庸征召好一支军队来帝都迅速，还是兰斯洛特领着光辉骑士前往恩卡特堡，将你家人逮捕的速度更快。锡兰至今从未有过一个家族整整齐齐上断头台……”路德维希停顿了下，愉悦的笑容出现在他英俊脸庞，在众人看来却是染着血，暴戾十足，他们听着路德维希的声音，无声打了个冷噤。
“伯尼斯，你说你那可爱小孙子躺在沾满父母鲜血的断头台上会不会大哭？啧，真可怜啊。才刚出生，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