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定在四月初五,报名、保结等手续与县试略同,也是五人连名互结,不同的是保结的廪生比县试多出一名。
那几个过了县试的,这段时间不舍昼夜,无休无止地读书背题。越是临近考试,越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考试内容虽不外乎四书五经、诗赋、策论、杂文等,可这范围太广,他们头大的无从下背。
沈夫子也把往年的府试题弄出来给他们参考,可顺安府今年刚换任了新的知府,谁知道这新任知府偏好哪类考题。他们就像无头苍蝇般乱飞乱撞,撞着哪个是哪个。
这其中最头疼的莫过于葛玉才了。本以为自己考过了县试便可以舒坦躺着,不想他爹得寸进尺,非要他考过秀才。
葛玉才苦不堪言,敢情这秀才是泥捏的,啥样的都能考得上啊。他能过县试全凭运气,其中最后一场考试的四书题还是宋修濂给押的,不然他哪能过得了!
尝到了县试被押中考题的乐趣,他又想再尝一次府试被押中的欣喜。这日课堂后,他又没皮没臊地凑到宋修濂跟前,求人家给他押考题。
“修濂哥,修濂爷,我求你了,你再帮我押次考题好不好,中了我今生给你当牛做马,任你差遣,以身相许也成。”
宋修濂眼不离书,头也不抬道:“我不是给你标出来了吗?你把我标出来的那些好好理解好好背,过府试应该问题不大。”
葛玉才哭道:“哥,一本书十处你给我标出来九处,这标了不等于没标吗?那么多字你让我何从背起?”
宋修濂摇头道:“那没办法了,之前的县试考题是我随意押的,并没想到会中。这次府试的题我是真押不中,你也别来求了,有这时间不如多背几道题去。”
葛玉才不死心,求三拜四,一会儿摇宋修濂胳膊,一会儿双手合十:“求你了,修濂兄,你就再随意押几道吧,中了我给你龛座神像把你供起来,你看成不?”
宋修濂放下书,看了他一阵,而后一字一句道:“葛玉才,你记住了,求人求佛都是狗屁,唯有你自己才能靠得住。你明白吗?”
见葛玉才不言声,顿了一下,他又说,“当然了,你爹有钱,你这辈子不愁吃穿,当我没说,当我放了个屁。”
葛玉才心里真苦,他爹是有钱,他也想舒舒服服躺着过一生,可他爹非逼着他考秀才!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学他的两个哥哥,好死不活的读什么书啊,当个闲情少爷不好吗?
见宋修濂又埋下头看书,他实在是看不进去,便没话找话说:“修濂,你这县试考了第一,按理说不用府考直接院试就行,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难不成你想府试院试都拿第一,连中小三元?”
说完,目光挪向宋修濂坐前的谢广筠身上。这谢广筠在邻县县考也得了县案首,此番也要参加府考。
葛玉才立马来了兴致,玩笑道:“你们两个县案首都要参加府考,咱们不妨来赌一下,你二人这次府试谁能得第一?”
不待他说完,宋修濂拿书在他头上重重一敲:“你每天不是吃就是赌,别人考第几跟你有何干系?有这闲心你不如多背几篇文章!”
“去去去,快去!”
宋修濂推他走,他走了几步复又返回,不耐烦道:“宋修濂你推我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宋修濂不以为然:“你还要说什么,说了半天尽是一堆废话,没一句正经的,快背书去,别影响到了旁人。”
葛玉才坐到他跟前,说道:“这次要说的不是废话,就是我爹在府城贡院附近租了一座院子,到时咱们县试过的几人都住进去。怎么样,我爹这个大财主可谓是仁至义尽吧。”
宋修濂一拱手:“那便多谢了!”
葛玉才却道:“我不要你口头上的谢,你要是诚心实意谢我,就帮我再押几道考题!”
宋修濂放下书,哭笑不得:“葛玉才,我跟你说过了,我真押不了,你为何非要逼迫我呢?要不然等我做了这顺安府的知府,你再来考府试?到那时,别说押题了,我直接让你过,如何?”
葛玉才推了他一把,没好气说:“宋修濂你拿我取乐不是,等你做了知府,那得到猴年马月,怕那时我儿子都有了。”
说到儿子,葛玉才眼珠子骨碌一转,一拍大腿道:“好啊,可以啊,待你做了知府,我让我儿子在你手底下考,到那时你让他直接过也是一样。”
一书敲醒憶怔人,宋修濂给他当头一敲:“葛玉才,你发什么痴,父为子表其率,你投机取巧不成,还让你儿子来,这么多年书喂狗了!”以书当棒,把葛玉才打回了他座位上。
时光如被打了的狗,疯一般地撒腿跑,倏忽忽,府试将至。
这次府考,学里共有九人参加,他们提前三日来到顺安府,住进了葛玉才他爹租来的院子里。
谢广筠没有与他们一起。谢广筠家里人早一月前就在贡院旁边给他找好了房子。其实,谢广筠去年就报名了县试,只是时运不济,临考前一晚突然起了烧,高烧一直不退,县试便这么错失了。
得了去年的教训,今年县试家里人小心翼翼,细微备至,派了五六个小厮婢子过去好生照顾。及至府试,也是一样,不论起居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