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濂一夜未怎么合眼,他想,是不是哪个小孩淘气,顺手把他的书书捞走了。
第二日天不亮他便爬起了床,挨家挨户地问,问了个遍,大家都说没看见。
如此五六日,就差掘地三尺了,他依旧没能找着书书的身影。
从最初的慌张失落到现在的归于平静,他也明白了一个理,小松鼠终究非人类,不懂人的感情,不知人相处久了会生出情分,不知它走了他也会伤心,不知......
唉,不说了,以后再也不养小动物了。他洗了把脸,出来倒洗脸水时,恰好碰上一脚踏门而入的张媒婆。
张媒婆这几日天天往他们家跑,跑来给他说亲。他谢绝了好几回,那张媒婆回回不死心,照例往他家来。
“秀才公,早啊!”张媒婆与他招呼一声。
宋修濂看了看斜的老高的太阳,不早了吧。
看着张媒婆进了他们家屋门,他也随着跟了进来。宋母正在屋里做针线活,见张媒婆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迎上来:“他婶子,快请坐。”
张媒婆依言坐下,接过宋母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而后说:“宋家妹子,我又给你们家说了门亲事。”
这下不待宋母答话,宋修濂已一口回绝:“不劳张婶子费心了,我现在不想娶妻,希望婶子尊重下我的想法,以后别再来给我说亲。说了也是白说,何必浪费口舌。”
他话说的不好听,听得张媒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但她又不好计较,只能笑着道:“秀才公你误会了,婆子我这次来不是给你说亲,是为你大姐而来。”
宋若萍此刻也在屋里,听到张媒婆要给她说亲时,明显一惊:“婶子,你快别玩笑我了,我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又带着俩孩子,哪里还敢奢求再婚。”
自打她与李继双和离,李继双死了之后,她就没想过要再嫁。她只想将一双儿女好好抚养成人,供柱儿读书,希望柱儿像他小舅那般,考个秀才出来。
至于别的,她不敢奢望,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宋丫头啊!”张媒婆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劝说,“婶子明白你的顾虑,可凡事你得放长远看,这娘家咱能靠的了一时,却靠不住一世。待你弟弟将来成了家,你们就要分开过活,到时你一人带俩孩子,困难可想而知。趁着现在还年轻,你得赶紧给自己找个贴几之人,免得以后心焦烦忧。”
“婶子....这....”
宋若萍优柔不决,还没想好措辞,那边她弟弟已开了口,“张婶子有句话错了,不论我大姐再嫁与否,也不管我将来是否娶妻,我都不会让姐姐一人承担养家的重任,姐姐和孩子我都会养着。”
一句话将张媒婆堵的哑口不言。张媒婆做媒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过宋家小子与宋家三丫头这样不知好歹的,好心好意给他们说亲,感谢的话不说便也罢了,个个还都没好脸色,倒像她亏欠了他们几百银两似的。
就拿那宋若桐来说,先前给她说亲不也是次次回绝她,一度让她面上难堪。后来呢?自打与吴家结了亲,那丫头脸上整日里洋溢着欣喜,哪回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叫声“张婶子好”。
如今又来了个她弟弟,宋家这小子,比那宋若桐还要难交道,每次给他说亲,她话还没说完就给这小子一句话堵死。若非因为他秀才的身份,她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用着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每次都心塞的不行。
哼,不就是个秀才吗?架子端的比个状元还要高,乌鸦飞上树梢头,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张媒婆心里埋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竭力扬笑道:“秀才公能力强,将来必定官运亨通,前途似锦。俗语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秀才公发达了,姐姐们自然也跟着沾光享福,是婆子我多虑了。”
“张嫂子你莫要抬举他,他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嫂子莫要与他计较。”
宋母赶紧拿话圆场,转头瞪了眼宋修濂,“修濂,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宋修濂也知自己杵在这里不受待见,便别了母亲与张婶子,掀帘从屋里出来。
晚秋时节,草木凋零,霜叶满地。他于乡间小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两边是田地,这会儿地里的庄稼都已收割完,一眼望去,无边无垠,十分萧条。
去年今时穿此身,前尘抛却流光猝。
宋修濂立在天地间,不禁感叹时光的飞逝,一年岁月就这么猝不及防溜走了,有失落,有惊喜,有聚合,有别离,经历的越多,感触便也颇深。
呆呆站了一阵,他抬脚继续往前漫走。走了不多久,前面大路上忽然来了辆马车,待马车近了,他方看清驾车之人,正是阿吾。
“驭”一声,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起,车上下来一个人,是谢广筠。
宋修濂上前,欣喜不已:“广筠,你怎么来了?”谢广筠院试得了第二,也筵请了老师与同窗们吃饭,距离今日不过才五日,他此番前来,所为什么?
谢广筠让阿吾找个地方把马车停下,自己与宋修濂一道在乡间小道上行走。
“鸿运书院来消息了,要我们下个月启程前去,老师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