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稍等,容我叫管家来一问。”买宅院一事,全由他家管家负责,他不曾参与其中。只是,这才刚搬来几天,就遇上井底藏尸一事,着实晦气。
很快,在下人的差请下,管家一路小跑着来。管家将一纸房契与他家老爷看,柳老爷看了,见契纸上卖方落款处写着:秦先玉,上面有两个手掌印,以及官府的官印。
秦先玉?周师爷默念其名,而后与宋修濂道:“大人,此人小人识得,曾是汪怀良家的教书先生,现下在县里一学堂教书任职。”
宋修濂听完周师爷所陈之言,又陷入了沉思。如果这七具尸骨真如周师爷所言,确为汪怀良一家,教书先生却将他家的房屋给卖了,那么,这是否说明,这个秦先玉就是杀害汪怀良的凶手。
一番想后,他向周师爷问:“先生有几成把握证明这七具尸骨就是汪怀良一家。”
周师爷道:“没有十成,也有九成。年龄,人口数都相吻合,又死在自家宅中,让人不能不信。”当年,他曾与当时的芜县知县来过汪怀良家中数次,对他家里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九年前,汪怀良三十九岁,其妻三十七,生有一对龙凤胎,年仅六岁。还有一小妾,年方二九,那个小婴孩即为小妾所生,堪堪一岁。除此之外,家中还有一老父,年六十有二。
九年来,他一直以为汪怀良一家搬迁走了,不想却是被谋害在了自己家里,一家七口,无一人留。
真是教人唏嘘不已。
“先生!”宋修濂唤了他一声,“你说这杀人凶手会不会就是秦先玉。”
周师爷不假思索道:“依小人之见,杀人凶手不会是秦先玉。若真是他,杀完人之后,他早就逃匿他处了,不会继续在县里待下去,一待就是九年。”
宋修濂觉着他言之有理,不过,是与不是,都得将人传县衙里问个明白。就在他准备带人打道回衙时,柳家下人突然跑喊过来,“老爷,不好了,小少爷醒来,鞋也不穿就往外跑,下人们怎么拉都拉不住。”
闻言,柳老爷也顾不得知县一干等人,肥硕身子一扭,急慌慌疾步而去。
宋修濂紧随其后,来到正院时,只见一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不顾一众大人的拉扯,哭喊着往院门方向挣去。
柳老爷见儿子光着脚丫子外跑,骂了下人几句,而后从一丫头手里取过鞋,抱住自己儿子为其穿上。可那孩子不知被什么鬼东西附了体,力道奇大无比,一下子就将他爹重重推倒在地。
柳老爷惊吓一跳,他这一下摔的重,浑身肉疼,这哪里是一个六岁小孩使出来的力,分明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他顿觉情况不妙,随即哭声喊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唬爹爹啊!”
小孩哪里会理会他的话,早挣脱开他们跑出老远了。一众人赶紧追上去,宋修濂也跟着追来,见有人去扯孩子,就说:“别拉扯他,跟着他走,看他到哪里去。”
柳老爷颤颤巍巍跑来,哭喊道:“鞋,我儿没穿鞋。”
一群人随在一个小男孩身后,穿过闹市,出了城门,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最后来到西郊的一处荒地。
这里空荡荡的,荒草横生,几座坟茔掩于其中。几个官差近前看了看,到宋修濂身边禀:“大人,七座坟墓,碑上皆无一字。”
这会儿,小孩也不闹了,想是累了,竟趴在一仆从怀里睡了过去。
宋修濂心想,小孩带他们来这里用意何在。七座坟茔,是汪怀良一家七口的吗?谁人在此建的坟墓?秦先玉?凶手?越想越觉得诡异。六月天气,他竟觉着背后有些发凉。
“先生,于此,你怎么看?”他问。
周师爷回道:“小人愚钝,看不出这个中蹊跷。”
“既是如此,咱们便回吧。”宋修濂说。
待走远了,他回头看一眼,只见朗朗青天之下,一处宅子若隐若现,渐渐地,淡出视线。
回衙后,宋修濂立马差人去学里给秦先玉请了来。
秦先玉随着两名官差入了公堂,他有秀才的功名,见官不跪,在知县大人面前以学生自称。
“不知大人着学生来所为何?”秦先玉向宋修濂施礼道。
宋修濂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道:“你为何卖了汪怀良家的房子?”
秦先玉愣了一下,随而一五一十道:“汪怀良托梦给学生,要学生给他卖的。”几日前,汪怀良入了他梦。汪怀良要他将他们家的宅院变卖掉,房契上写他的名字就行。
他虽不知道汪怀良为何会托梦于他,但还是照人所说,将房子给卖了。所得银票他分文未动,待日后汪怀良回来了,他会悉数归还。可他又隐隐觉出哪里不对,托梦不是已故之人对自己亲朋好友的托付吗?难道汪怀良......
是以,当知县大人告知他柳家后院枯井里发现汪怀良一家人的尸骨时,他如遭雷击,顿时毛骨悚然。
他们家三代秀才,与汪家沾些亲故,汪怀良是个大善人,常常接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