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濂换上官服, 戴了官帽,坐到了公堂之上。他又将手中的一纸状书看一眼,怒不可遏。
却说这县里有一庄户人家, 老两口老来得子,对个宝贝儿子宠惯不已。五岁送他入私塾, 想着要他读书科举考个秀才, 好免去家中赋税。可惜儿子不争气,到十七岁上时, 说什么也不肯再读了, 整日耗在家里好吃懒做。
后来结识了几个狐朋狗党,染上了赌瘾。赌博这东西可怕的很, 十赌九输, 一旦沾染, 不搞你个家破人亡不会罢休。
这家儿子秦姓,单名一个麟字。秦麟自染了赌瘾,两年时间,把个家里搞得四分五裂, 妻子埋怨他, 抱着孩子回了娘家。父母终日以泪洗面,求他洗心革面。
可哪里还改得了呢。昨夜, 秦麟赌钱输了,回到家中,又与父母伸手要钱。家里实在是拿不出一个子了,秦父对这个儿子早已是失望透顶, 拿起身边的一根棍子就朝他打过来。可人老,毕竟是不中用,棍子尚未打中儿子, 就被儿子一推,倒地上起不来了。
秦麟翻箱倒柜,终于在母亲的箱底扒拉出几个钱,秦母扑上来,声泪俱下,儿啊,那是给你爹爹救命的药钱,你若拿走了,可就真要了他命了。丧心病狂的秦麟满脑子都是赌钱的事,哪里还管他爹的死活,挣脱开他娘就往外去。
可怜老太太六十岁的身子骨,这会子还要与儿子拼命。她拼命扑过来,拖住儿子要他把钱留下,秦麟心里烦躁,猛地一个抬脚,将老太太踹飞老远。
正好脑袋撞上桌子一角,血水顺着老太太额前汩汩流下,两腿一蹬,当场身亡。秦父见此,狂咳几声,咳的上不来气,晕厥过去。
一个激灵,丧心病狂的秦麟猛然清醒,错已铸成,不可弥补,他连夜逃出城,不料还是被官兵捉捕了住。
下午时候,他被官吏带上公堂,跪在堂下,瑟瑟发抖。宋修濂自堂上而下,走到他跟前,怒火喷张,大骂一声:“畜生!”
与此同时,一脚狠狠踹出。
“你连你亲娘都杀,你怎么不把你
自己杀了,啊?”
秦麟吓得一骨碌翻起,又规规矩矩跪好,哭道:“大人,小人一时糊涂,误杀了老娘,小人知错了,请大人治罪吧。”
宋修濂冷哼一声,治罪,当然要治你的罪,以命偿命的罪。他蹲下身子,将那纸状书甩在他脸上,“睁大你的畜生眼看清楚,上面所写可有差错。”
状纸落在了秦麟膝前,他身子哆嗦着,仔细看过,依旧是哭:“大人,没差。”状纸是秦父清醒过来后着状师写的,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养成了白眼狼,他痛心疾首,定要将那畜生问罪。
“来啊,将他拖出去打五十大板,重重地打,不准打死。”宋修濂起身,对站在两旁的官差命道。
很快,秦麟就被官差拖了出去。不一会儿,一声声惨寰人绝的叫哭声传进来,宋修濂坐在堂上,心里无波无澜,叫人拿了纸笔来。
他贵为一县之长,掌管一县之事,凡涉及邢案事,徒罪以下归他审判,流罪以上及死罪者,应拟案并录口供经知府而上报省里。他有皇帝御诏,县里之事不用上报知府,但秦麟一事,根据大靖律法,应判死刑,死罪之刑他无权执行,需得上奏朝廷,得皇帝御诏后,方可行刑。
宋修濂正拟议着呢,一官差进来禀:“大人,秦家娘子求见。”
“带她进来。”宋修濂继续拟案,头也不抬。
很快,秦麟的娘子被带了进来。秦小娘子怀里抱着个婴儿,双膝一折,跪了下来。
“民妇叩见大人!”
“起来说话。”宋修濂命人拿了一把座椅给她坐。
秦小娘子哭哭啼啼,说道:“民妇恳请大人网开一面,留秦麟一条性命吧。”她的孩子现下才六个月大,秦麟再坏也是孩子的父亲,若他死了,她孤儿寡母的如何过活。
宋修濂知她求情所为是孩子,只是…那畜生不配为人父。他与秦小娘子说:“秦麟犯的是死罪,律法在此,你求我也是无用。你回去吧,往后若有困难,来找衙门就是。”
秦小娘子哭的更厉害了,婴儿似乎也有所感,跟着她一道啼哭不止,哭的小脸
通红。宋修濂对堂下一名官差道:“好生送她回去。”
秦小娘子从里面出来,来到院中,经过丈夫身边时,驻足一看,秦麟屁股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她见了哭的好大声,几乎上不来气,尚未说些什么,就被官差拉走了。
施棍的官差进来禀:“大人,秦麟昏死过去了。”
宋修濂道:“把他关入大牢,好生看着,别让他死了。”
“是。”官差应声,退了出去。
宋修濂将案情拟好,交由随他从京来的一名随从,教其快马加鞭送往京城。而后又命人从户房取来簿录,查明全县有多少家赌坊后,派兵连夜给其封了。
翌日,赌坊被封的消息传入县城北边的鹄落山,二当家樊玉虎听了暴跳如雷,他来到寨主林寰静房中,说道:“大哥,新任知县将我们的财路给断了,小弟这就砍了他脑袋去。”
林寰静此刻正闭目于藤椅上躺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