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时不时争辩,清芷一直安安静静跪着,纵使腿脚早就麻了,也没像两位姐姐一样坐一会儿跪一会儿。
从被带到祠堂,她就一句话没说过,明日出发去汴京,这两日她连院门都没出过,可麻烦还是找上门来。她并没有后悔帮着二姐姐出主意,可她在谢府的处境就是这样,因为帮了二姐姐,惹来主母的责骂、谢清蕊的一记耳光。
在谢府,越是想置身事外,就越是牵扯其中。
亥时,周小娘和袁小娘终于得了老太太允许,来祠堂接两位姑娘回去,谢清蕊由使女小鸢搀扶着,慢腾腾地离开了祠堂。
周小娘在门口等着,小薇进去搀二姑娘,谢清菡问了句:“三妹妹呢?二婶婶没有派人来接吗?”
周小娘清咳一声,一个劲给谢清菡使眼色,谢清菡还是说道:“是不是二婶婶不知道啊……”
“二姐姐,你先回吧。”清芷适时打断。
周小娘感激地望了清芷一眼,进来拉走了谢清菡。
祠堂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静的仿佛连烛火微晃的声音都听得见,清芷活动了下双腿,缓了好久酥麻感才退了去,左边脸颊的红肿退了些,但轻轻摸上去还是火辣辣地疼。阿荇和小莲守在祠堂外,夜里实在是冷得紧,清芷让她们回去,她们却不肯。
小莲往手上呵了口气,搓了搓双手,阿荇见她穿得单薄,便说道:“你先回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小莲却摇头:“还是你回去吧,明日就要出发了,若休息不好再生了病,姑娘就更没人照顾了,反正我是留下的,就让我再为姑娘守一夜吧。”
小莲说着,眼眶渐渐红了,阿荇心知这一路姑娘离不得她,便没有推辞,可她离了没多久,又乘着夜色回了来,手里多了两件斗篷。
一件拿进去给了姑娘,一件亲手为小莲披上,“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姑娘,连你的那一份一并做好。”
小莲用力点了点头,却又为姑娘担忧:“都这个时辰了,大姑娘和二姑娘想必已经回去睡下了,只有咱们姑娘……”
阿荇轻摇了摇头:“姑娘心里苦,咱们就多疼她,可有些话,说不得。”
二人在祠堂外的话清芷听不见,此刻她裹着阿荇送进来的斗篷,跪于蒲团之上,堂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外头冷风呼啸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她抱紧自己,依旧止不住发颤。
二月里的深夜,空荡的祠堂里是刺骨的寒冷,清芷索性坐在了蒲团上,紧抱双膝,将脑袋埋在膝盖处。谢清蕊与谢清菡争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侧,转眼间祠堂里就只剩她清冷又单薄的身影。
十六年来,她早已习惯了。
习惯姊妹间犯错被祖母一同责罚,也习惯了每每与她无关,却每次数她责罚最重。曾氏不会管她,更不可能为了她去向老太太求情,从被带来祠堂起清芷就明白,可她还是有一点难过。
若是当年阿娘没有为了生她难产而去,若是她也随阿娘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