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锥在琢微的面前停了下来。
这些尖锐而剔透的利器在空中微微震动,在普通修士的眼里甚至近乎静止,可白凛却能清晰地看出双方附着在其上的力量制衡,仿佛组成这些冰锥的每一粒分子都在高速摩擦、分解、碰撞、乃至相互对抗。
下一瞬,停在空中的冰锥突然爆裂,变成无数颗细小的冰粒,向琢微的方向逸散迸溅——
“小心。”目光一凛,白凛立即抬手挥剑,将迸溅的冰粒尽数挡下。
保护剑主是剑灵的职责,原本她对此一直嗤之以鼻,如今却变成了一种不假思索的本能。
这就是她和琢微的关系。
不仅是建立在感情上的联系,更是一种流淌在血液里的共鸣。
只是如今,她的躯体里掺杂了不属于琢微的血。
虽然不多,却流淌在她的血管里,影响着她的思维与情感。
这件事情,不知道琢微是否知晓。
白凛微微失神,转瞬间,琢微已经走出了木屋。
微风和煦,碧空如洗,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立着一个纯白无瑕的青年,阳光落下,将他的足面映出一片潋滟的粼粼波光。
“果然是你。”水生涟神色空清,双眸平静,湛蓝通透的眼睛里有种冰川般的寒冷,“白凛在哪里?”
琢微笑了笑:“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水生涟眸色一沉,衣摆无风自动,下一秒,白凛慢慢从琢微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提着剑,一言不发,微冷的目光慢慢扫过四周。
除了站在湖面上的水生涟,栖川和温言都不在,还有那个热爱搞事的慕归枝也不见踪影,虽然仅凭这一眼暂时还不能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没有进入这里,但白凛还是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她不希望这些人出现在琢微的面前。毕竟他们有可能会对琢微顾恋旧情,但琢微却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看到在琢微身边站定的白凛,水生涟那双幽深的蓝眸顿时微微一亮:“你还好吗?”
白凛摇了摇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水生涟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一丝隐约可见的放松。
“到我的身边来。”水生涟向她伸出手,衣袖随着微风轻轻拂动,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那个人,有点奇怪。”
白凛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水生涟还没有察觉到孟浮洲的真实身份,只是,居然当着琢微的面说他奇怪……
也许琢微的确没有教导过他,而无妄城又把他保护得很好,以至于时至今日,他依然单纯得不含一丝污秽。
一想到水生涟那黯淡又空白的幼年时光……白凛的瞳孔突然微微缩了缩。
原本还想帮助水生涟结交更多的朋友,和他一起去看更大更广阔的世界……如果他死了,不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吗?
“你心软了?”耳边传来温和平静的声音,白凛倏地抬眸,正对上琢微低垂的视线。
白凛动了动唇,正要说话,琢微突然微微蹙眉,淡淡地说了一句:
“又来了一群碍事的人。”
话音刚落,木屋上空突然响起一声惨叫。白凛精神一振,正要抬头向上望去,一道水纹似的剑意突然以她和琢微为中心扫荡出去——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紧接着十几具尸体从天而落,像下饺子一样坠入湖中,溅起数道血色的波浪。
围绕在湖边静观其变和埋伏在密林里的修士们顿时屏住了呼吸。
而湖面上的水生涟也微微张大了瞳孔:“那是……”
琢微没有理会他。
他微微垂眸,温柔地看着白凛,语气平和,以一种商量似的口吻与她说道,“不懂礼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先从这些人开始吧,你觉得怎么样?”
白凛当然明白他说的“开始”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拒绝,但身体的本能却让她不由自主地、甚至是满心欢悦地点了点头。
“……好。”
她的身体逐渐变浅,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剔透感。取而代之的,原本握在她手中的长剑慢慢浮到琢微的面前,琢微怀念地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寒冰似的剑鞘。
久违的共鸣。
一股气势恢宏的剑意瞬间席卷了整个秘境。
水生涟震惊地看向青衣人。
只见他一手执剑,眼睫半垂,阳光在他纤密的长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碎金,那副疏淡的面容便渐渐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起来。
“琢微……”水生涟怔怔地说出那两个字。
琢微没有回应他。
他一抬袖,一挥剑,铮然剑光瞬间化作万重影,自贯云霄,裹挟着悄怆寒风扫向四面八方。
如雪剔透的少女浮现在他的上方,面色冷淡,眸光如刃。
剑光所及之处,万物生灵皆为枯朽。
花草、走兽、连同那些湖边的修士。
如同一副褪色的山水画,这片秀丽的仙境转瞬便变成了萧瑟的枯冢。
剩下的修士被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别说抢法宝了,连念咒结印的力意识都抛到了脑后。
他们知道以自己的道行根本无法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