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火锅店里热闹非凡，赵宁笑着一撞身边人的胳膊让他先去占位子，自己则在小料区熟练地调好两碗蘸料。
等她端着小料回去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菜品，她把没加蒜泥的那份蘸料放在小宝面前，小宝手边的肥牛也涮好了，先夹了一大筷放进赵宁蘸料碟里，然后才是自己。
滚烫的火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两人直接埋头开吃，谁也没有先说话。
大抵太过熟悉的人就是如此，不管分别多久，只要再次相见，一切恍如昨日。
小宝埋头吃了一碗肥牛，一碗毛肚，肚里稍稍有了些饱腹感，抬头去看对面的赵宁。
她瘦了很多，妆容精致，微卷的长发被她用一根筷子全部盘在脑后，陌生又熟悉，让他有点不敢认。
察觉到他的目光，赵宁抬头扫他一眼，轻声问他：“看我干嘛？我脸上开花了？”
小宝摇摇头，想了想说：“就是感觉你变化有点大。”
赵宁又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笑着问他：“哪里变了？”
小宝索性放下筷子，目光一转不转盯着她看，停顿片刻说道：“变漂亮了。”他说这话时语调微微上扬，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笑意。
赵宁也抬头看他，两人目光对视，最后小宝先撇开目光低下了头。
她一直觉得小宝的眼睛很特别，眼皮薄薄的，眼尾线条流畅，微微上挑，专注看人时，显得温和又真诚。
赵宁又从锅里捞了几个丸子，低头吃了一口，问对面的小宝：“你这些年怎么样？一直待在S市吗？“
小宝扯了下嘴角，静静点了点头，“一直在这里。“
“怎么没想着去外面看看？”
小宝抬头，脸上涌出些疲倦的神色，他说：“我能去哪里？我哪里也去不了。”
一句话，说得赵宁心里很不是滋味。
目光扫到小宝放在桌上的粉色手机，赵宁知道好奇和爱冒险是小宝的天性，所以看到他还在继续行骗，赵宁并不是特别意外。
只是......现在不是从前，他虽然玩得都是“黑吃黑”那套，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又不缺钱，难道还真要当一辈子骗子？
毕竟当年，是她带小宝入的行，她是发自真心的希望他一切都好。
赵宁正在心里思忖应该怎么劝他，待要开口，小宝却像是看穿一切，突然问道：“那你呢？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说完看见赵宁手边空了的饮料杯，顺手给她再次倒满。
赵宁想了想，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故意说道：“我啊，我这些年去的地方可就多了。”
她一边给小宝夹菜，一边说起这些年去过的国家和城市，几年经历，她尽量讲得绘声绘色。
中间还穿插进，她将之前的行骗经历改编成小说，意外爆火，陆陆续续有出版商联系她的事情。
赵宁一边说着，一边抬眼观察对面小宝的反应，努力想要通过自己的经历，激起他想出去看看的兴趣。
黎伟，冬冬，安宁大家都走了，就他一个人还死守着这条路，一条道走到黑。
万一……
万一他哪天不小心被抓了，谁去捞他？
只是她这么想着，对面的小宝却似乎毫无反应。
赵宁干脆直接问道：“怎么样，外面真的很有意思，你不再考虑考虑？”
小宝笑了声，反问赵宁：“既然外面那么好，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赵宁张了张嘴，想说这里不会是她的终点，她总要离开的，只是这话面对小宝她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小宝却似乎知道赵宁想说什么一般，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是低头吃菜，从头到尾并不多话。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从前话最多，嘴最贫，满脸的聪明机灵，完全不是现在这幅沉默寡言的模样。
两人来得晚，吃得快，赵宁眼见这会儿火锅店只剩他们这一桌，拿起桌上的账单便准备去结账，刚一起身，却突然被对面的小宝拽住了手腕，赵宁疑惑看去。
小宝这次没有躲避赵宁的目光，反而平静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些认真说道：“赵宁，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说完极其自然的从她手里抽过了账单。
很突兀的一句，但是赵宁听懂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如果你要离开，尽快大胆地走，不用挂念着他。
出了火锅店，两人站在路口一起等车，赵宁看着身边沉默站着的小宝，将方才所有的对话在脑中过了一遍，想了想她还是问出了口。
“小宝，我们不在这些年，你开心吗？“
冬天的黑夜总是比白天更冷，他没说话，赵宁也没说话。
一团团白气从两人口中呼出，他站在稍微靠前一点位置，替赵宁挡着风，一阵阵凛冽的寒风朝他身上扑过去，好像随时就能把他扑倒似的，好可怜。
“你就没想过不做骗子？”
赵宁靠近小宝，微微仰头，去看他的眼睛。
她本来就高，穿着高跟鞋越发显得身材高挑，看人时眼神总是很沉静，有种特别的美。
小宝听到这话突然咧嘴一笑，从兜里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