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风此语一出,立时又引来人声沸腾。
有人高声喊道:“干得漂亮!”
有人艳羡的说:“吾辈楷模。”
还有人不可置信道:“不是吧!这也舍得,不就是区区一个男奴么!打死便打死了。那四象令可多难得啊!拿着上轩辕台,不就可以予取予求了么,亏得还是生意人,这个买卖都算不清楚,唉——”
更有人窃窃私语道:“不会真爱上了吧!不智,不智啊!”
旁边便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根本不能信的,越漂亮的男人说的话就越不能信,指不定身后欠着一大笔风流债呢!光是给他挡桃花都累死了。”
“可不是么!最怕是落得个人财两空。啧啧……蠢的厉害,亏她还长了副精明相,没想到才睡了一晚,竟睡出真感情了。”
“嘻嘻,指不定这个叫锦瑟的男人不止是漂亮吧!说不定手段也……嘿嘿……”
高高在上的端木岚沉默片刻,微微摇头,面露惋惜之情:“其实,本宫主想要向轩辕台借用的东西,大可以用别的途径去获得,只是动用这四象令会节省些功夫,刚才也只是试你一试,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我倒宁愿你袖手旁观,反正也是这男奴自找的。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体……已不能承受第二次情伤了?”
剪风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忘却前尘,但这虚弱的身体是怎样来的,端木岚还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
“宫主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负她,何来情伤?”
刑台上,锦瑟这话紧接而来,不假思索,甚是真挚。
端木岚冷冷地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对剪风道:“少年人看待感情总是特别简单,誓言情话不假思索就能冲口而出,总显得炽烈而真诚,感动了别人也美好了自己,可女子往往却要为这些缥缈的承诺赌上一生,有时……甚至是生命,你自己的过去是忘了,放眼看看周围这些同僚,哪一个不是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为情所伤才来这琉华宫的,这些教训还不够么?”她缓缓俯下身体,逼近跪拜着的剪风的脸,“你可想好了?真的准备再信一次?”
剪风蓦地退后两步,双手叠放额前:“不是的。属下并非动情,只是、这男子对属下确有、确有相救之情,实在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端木岚轻笑着站起:“你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就好——,何况你也无须向我解释什么,你眼下最需要解释之人正站在你身后。”
剪风全身一怔,这才想起身后的鲜于浣雪:她刚才一心只想着锦瑟的安危,却全然忘了这个也一心只想着她的安危的人。她这会儿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浣雪的脸。
她跟她说过的话,她向她承诺过的金鱼袋,全都无法兑现了,更像是一场敷衍一个笑话。
她甚至用余光看了看斜后侧的苏踏雪,此刻她脸上完全是一副玩味的看好戏甚至是看大戏的神情,因为她是完全知道她们之间纠结情愫的人,所以围观这对姐妹接下来的尴尬处境,在此刻看来,远比争抢锦瑟这么个无关紧要的男宠有趣得多。
良久,反倒是浣雪默默地走上前来,在剪风身侧跪下,解下腰袋,将里面的“沉甸甸”的四象令掏出,双手捧了毕恭毕敬地举过头顶:“请宫主笑纳!”
端木岚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二人,最终从浣雪手中接过四象令,放在掌中轻轻拍打几下,像是在把玩:“也罢!什么江湖中争得你死我活的令牌,什么六年多的姐妹情深,最终都还是抵不过这些男人的几句情话呀!”
她这几句话颇有讥讽之意,但是语气却是分外悲哀怜惜,充斥着无奈,何况琉华宫一向也没有太分明的等级制度,只要不是指着端木岚的鼻子出言不逊,倒也氛围自由散漫,是以在场诸人又开始激烈探讨,基本分为两派,一方是觉得剪风太傻,吃了一次亏还不够;另一方则觉得锦瑟这么好看的男人,就算被他渣了,也值得。
“鲜于,我——”
剪风虽然身体往浣雪这边挪了挪,还是不敢看她,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浣雪似乎是从鼻腔中挤出一丝笑声:“没关系,反正这四象令也是你组织大伙儿布局谋得的,就是你的东西,你怎样处置是你的权力。”
剪风没有勇气再接话。
端木岚道:“也罢,我琉华宫也不是什么强权霸道之地,既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就不便再说什么。”她抬起下颏,恢复宫主之威仪:“大家听着,从今往后,这个叫锦瑟的人就是扬州分舵舵主凌剪风的专属奴仆了,其她人不得再存非分之想,更不可再起争夺之事而伤同僚感情,听清楚了么?”
她最后一句问是看着苏踏雪说的。
苏踏雪只得说“是”。
“宴会继续。你二人随我来后殿一趟。”
端木岚的寝殿之中,弥漫着一种很怪的香气,初初之时是一种淡雅的兰花香,转而香气中透着一种像是煮糊了锅底的怪味儿,接着就又被一阵浓郁的香气盖过,因为太香反而使人胸口烦闷、几欲作呕,待到了人的忍耐极限时,这香味儿突又转成一种薄荷清香,极是透心凉,即便是在这初夏时节,殿中仍拢着几樽炭火的情况下,也要浑身打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