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幽暗,幕布缓缓拉开。
刹那间,一束光直直打在季郁身上,她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发光体。
立于聚光灯下,姿态要从容,舞步要优雅,表情要美丽。
轻快的乐曲如泉水般叮咚流出。
变奏。是独舞的展示,在季郁看来,它如同交响乐的华彩,是技巧与美感的表达。
紧绷。足趾下压,脚尖绷直,双腿抬高,脖颈脊背连成向上拔起的直线。
脚尖旋转,天鹅臂婀娜多姿,而后自然灵巧地一跃,平稳轻盈落地,优雅动人。看似毫不费力的动作,实则全身肌肉都紧绷着蓄力。
当然了,重力的影响必不可免。
维持稳定,保持身体平衡,呈现始终如一的垂直感,仍然只能依靠肌肉紧绷所带来的力量。
企图达到完美,就容不得半点分神和松懈。
大脑记忆和肌肉记忆并行不悖,长期训练的乐感也算精准,舞步早已烂熟于心。
累计数年的记忆此刻化作灵性的直觉,浪漫主义的诗性在古典乐和足尖艺术的融合中构筑超然的意境。
她是斯万尼尔达,迈着灵动的舞姿出场,热恋中的少女,明媚张扬,欢欣雀跃。
在等待与恋人相见的过程中,因不经意间的一眼眺望,她的目光被吸引住,那个正在阳台上看书的女子是谁?
满怀好奇,斯万尼尔达远远地朝她打招呼对方却视若罔闻。
是没听见吗?
于是她走近些,再度热情问好。
可女孩依旧不理会她。
哼,真是没礼貌的怪人!
如此明晃晃的、刻意的忽视很快便惹恼了少女,她挺直高傲的脊背,双手叉腰,跺了两下脚,随即旋转着裙摆,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
台下响起掌声,时彗停止了录制,放下手机。
“好厉害,跳的真好看。”林绿宜憋了许久,等到这时才出声赞叹,她看向身侧的时彗,莞尔道:“季郁穿的那条裙子也好漂亮,很特别,和我平常见过的芭蕾舞裙不太一样。”
好友被夸,时彗也与有荣焉,眉眼间神采奕奕,“这是钟型TUTU裙,芭蕾裙的一种,你如果有看不同的芭蕾舞剧的话,就会见到许多不一样的裙子。”
“是这样啊,”林绿宜恍然,语气温婉,泰然道:“我不太了解这些,只看过天鹅湖,还以为跳芭蕾都是穿白纱蓬蓬裙。”
“理解,《天鹅湖》太有名了嘛,季郁跳的是《葛蓓莉亚》舞剧的第一幕变奏片段......”
这位新同桌人不错,长相颇有书卷气,性格温柔大方,军训这几天,时彗和她相处得还算融洽,此刻聊起刚才的舞剧,便忍不住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葛蓓莉亚》这出舞剧。
说着说着,某些回忆在她脑海缓缓浮现。
是季郁告诉她的,一桩练舞的趣事。
“季郁第一次排这出舞剧是在小学,她上课的舞蹈机构要出一台文艺汇演。”
她饰演女主角斯万尼尔达,作为她恋人男主人公却喜欢上了一个叫做葛蓓莉亚的女子,随着剧情发展,男主人公最后得知葛蓓莉亚只是一个与真人无异的木偶,由于这般的客观原因,这对情侣重修旧好。
时彗语气带着笑意,“排练的时候,要和搭档的小男孩牵手,但季郁却死活不愿意牵,说才不要原谅他。舞蹈老师哭笑不得,告诉她要按照剧本来,但她坚决不肯配合,老师没办法,只能同意让她改剧本。”
“改成什么样了?”林绿宜问。
“季郁回家跟她妈妈一块讨论的,”时彗仔细回忆,“舞蹈大家都排练很久了,因为她一个人做变动不太现实,所以就改了个结尾。”
在最后一幕男女主的婚礼庆典后面,加了个剧情:婚礼只是男主的一场梦,他睁眼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冰冷的桌上,周身空无一人。
时彗有点代入了,鼻子出气,咬牙切齿道:“背叛爱情的渣男,破镜重圆想都别想!”
“就是!”林绿宜弯唇,脑中想象起幼年季郁那不肯屈服的执拗模样,“那么小就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了。”
与此同时,前排一班的座位区域,少年沉静望着合上的幕布,嘴角扬起弧度。
龙竹茂正好侧目,要和他说话,见他对着舞台笑,一阵莫名,转头看,除了垂下暗红色幕布什么都没。
他问:“舟哥,你笑什么?”
孟彷舟敛目,淡声道:“欣赏艺术啊。”
什么鬼,聊天频率对不上。
龙竹茂更是满头雾水了
“对了,她穿的那条裙子,是我帮她选的定制款哦。”时彗说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一脸得意,双眼亮晶晶的,直白写着求夸二字。
裙子是季郁妈妈设计的,前段时间季郁拿着几张设计稿摇摆不定,是她选了其中一张,替好友做下决定。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的确不错。
裙子整体是低饱和度的浅粉色,裙摆边缘点缀樱红纹饰,腰间配以同样的樱红腰封,勾勒纤细腰肢,曼妙优雅,贴合少女清新甜美的的气质。
还有件事她没好意思提,这件设计里有个小细节是她的巧思。
在季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