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墨不傻,自然听出任优的话里话。王丽燕半年前才当上班长,业务不熟又怕出错又怕担责。拿着放大镜看样品鞋与现场皮料的区别,自己不敢去找巡检,让下面的工人去找,反正挨骂讨嫌的那个人不是她就行。
林清墨对着厕所的镜子用力揉眼睛,又拿水沾了下眼睛,才走到一班。
“班长,签好了。”
王丽燕不瞎,自然看出林清墨眼睛红红的,孙春苗这次骂得这么凶吗?孙春苗就是任优的师傅。
“去这么久?”
“巡检直接带我去了仓管,仓管课课长说下次这种差别不大的皮料再叫他签字,他就来现场。”
林清墨委屈的红眼让王丽燕相信了她的话。
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啊,王丽燕眉头微皱思索着,她对皮料的准确性确实把握不足,一班最熟悉的莫过于负责裁断机的林芳和李春霞,这两人也算负责,若有发现皮料有差错会找自己先确认,但不是很明显的差别她们都不会挑出,毕竟多等一会,就少做一点,她们可是计件工资。
过了几天,又是一批新的皮料进厂,王丽燕照样检查一番,剪下几块皮料拿在手上,走出现场。。一会,王丽燕笑眯眯地陪着一个男人走进来,那是裁断课课长牛元正,一个长相颇周正的三十多岁男性,传言中王丽燕的姘头。
王丽燕与牛元正站在过道上,说了几句,指了人请孙春苗过来,任优跟在身后。
林清墨一看,王丽燕不会把她昨天说的话跟课长告状了吧,他们会去找仓管课课长求证吗?林清墨拿着水壶慢慢接近他们,再慢慢经过。
几人既然在过道讲话,讲话内容自然不避人。
牛元正能当课长,讲话自然很好听,恭维了孙春苗几句,就直接点明,以后遇到差别不大的皮料,请她带给仓管课签个字,仓管课课长若有意见,就说是他说的。
只能说王丽燕不愧是牛元正带出来的,两个人做事风格一模一样,上下嘴皮一碰,就把得罪人的活推出去了。
孙春苗却不怎么领情,笑容冷淡:“这在以前可从来没出现过,牛课长真疼下边的人。就是可怜我的徒弟了,夹心三明治两面不讨好。”
牛元正作为课长跟孙春苗讲话,自认是屈尊纡贵,现在被孙春苗隐晦地指出自己与王丽燕的关系,当然不开心。
“我们检查仔细,不是在给你们减轻负担吗?”皮料若是出错,巡检、现场、仓管共同负责,牛元正所说的完全是屁话。
孙春苗也不准备跟对方扯破脸,笑了笑说道:“我年底就辞职了,这事跟后面的巡检说吧。”
后面的巡检自然也不是任优,等任优离职后,会安排一个新巡检正式接孙春苗的活。
听了差不多,林清墨轻手轻脚地回到工位。这种课长大驾光临的事算是机械的流水线工作里一点亮色,不止是林清墨,刚刚也有几个工友假装经过。
林清墨刚坐下,孙桃桃就探头过来询问:“清墨姐,课长是不是在和巡检吵架。”孙桃桃年纪最小,但消息灵通。
“是不是王丽燕把课长叫过去给她撑腰?”不待林清墨回答,孙桃桃一脸八卦地追问。
附近的几个工友也加入讨论,大家把听到的消息一合并,就把全貌拼出来了。
“呸!王丽燕真不要脸!”
“自从王丽燕当上班长,一班连连垫底,不就是因为她天天这不行那不行。”
“没经验就是不行,人巡检都没说不行,她就要签字,没签字就不开工,她工资又不是计件。”
说到这事,一班工友各个义愤填膺,林清墨由于外来者的身份,对工资没有她们那么看重。
“保佑课长赶紧烦了王丽燕,把她赶出东盛。”
“狐狸精不要脸!”
话题又转向了王丽燕的个人风格上,但无人说课长有错。
林清墨经过此事,也开始知道谨慎了,编排理由不能无中生有。
孙春苗那边答应了牛元正,但又没有答应很多,只偶尔带去鉴定。王丽燕生气,又毫无办法,在现场越发暴躁。天天逮着人骂,她骂人又难听,靠爹干妈。不是林清墨清高,她接受的教育是文德兼备,她真没法适应。
过段时间二班的副班长就要回家生孩子了,上次保安扣她分数时她特意闹到管理层,不止是要到保安队长面前告状,还想在裁断课组长面前留个深印象。
从那天后,林清墨若是见到裁断课组长郭丽都会打个招呼,大概是因为她的中专文凭,郭丽对她不像对其他人那样高高在上。林清墨还观察到郭丽有点傲气,她留着一头大波浪,与林清墨记忆中的海报明星一样。
林清墨是有目的的接近郭丽,自然少不了说些迎合对方的话,但与郭丽浅浅聊上几句,两人有些方面还蛮同频的。比如郭丽说他老公有洁癖,租房子最在意厕所卫生。又说鞋厂太封闭了,小姑娘能不进厂别进厂。
二班位于裁断课的中心,郭丽的椅子也在二班,林清墨每次经过二班,常见到她单手靠在高桌上,侧着头卷发飘啊飘,郭丽是个成熟性感的女人。
林清墨买了一个水壶和一袋菊花茶送给郭丽,早上上工前,先帮郭丽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