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了。”
今日是七月十四,她与苏珏大婚的日子。
和之前约定的一样,女娶男嫁,楚云轩居然也默许同意。
所以今日楚越身着男子婚服,
而因为苏珏的出身,他并不能在十二楼待嫁,也不能邀请十二楼的任何人参宴。
但她和苏珏不以为意。
是以,苏珏于三日前移居迎宾阁,等待大婚当日,被迎入郡主府。
可七月十四又是中元节,鬼门大开,日光惨淡,满城缭绕着香烛的气味,处处可见白色的灯笼,百姓们蹲在路边焚烧祭品纸钱,望之心寒。
楚云轩到底还是不满楚越嫁给一个平民,还是个男妓,所以故意择了个不吉的婚期,又下令从简操办,婚前也不宣苏珏进宫觐见,表面上让其进宫谢恩,实际上就是遥遥一拜。
郡主府里原先的老人忿忿不平,十二楼的人也很是不满。
只有楚越是高兴的。
婚事是自己求来的,新郎是自己心中所爱假的,因而无论这场婚礼多么寒酸,楚越都是欢喜的。
况且,军营的兄弟们也过来替她撑场面。
这时,楚越看向军营的兄弟们,只见他们都换上了极少见的鲜亮衣衫,个个挺拔俊俏,她忍不住开口,“你们大多数与我年纪,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不知心中可有佳人啊?”
听得此言,有的哈哈大笑,有的脸红,有的会心一笑。
楚越将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她起身迈下台阶,一一和兄弟们,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命人打开房门。
郡主府内张灯结彩,焕然一新。
仆婢们跪满了庭院,欢声道贺:“郡主大喜!”
……
俗语说,世上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愁。
天色尚未亮时,便有几位教养嬷嬷在苏珏的屋外拍门,惊得在床的另一侧小苏元一骨碌蹿起。
在小苏元的眼里只有哥哥,若谁敢惹哥哥不好,便是找打。
他刚要开门将教养嬷嬷们扔出去,所幸苏珏及时喝止了他。
教养嬷嬷们却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上转了个来回,她们齐心协力把苏珏从被褥中挖了出来,推到镜前穿衣上妆。
因为是男嫁,所以苏珏需穿梁冠礼服并钗钿礼衣,十分繁复。
里衣、中衣、外衣……层层叠叠,愣是把纤瘦的玉华公子裹出了两分壮硕。
即便如此,苏珏的耳根却还不得清净。
教养嬷嬷们一边忙碌,一边对苏珏谆谆教诲,不停地说着,“身为郡主夫婿,需得听话,柔顺,郡主为国征战,切不可与郡主耽于床笫之欢,来日方长……”
苏珏无语凝噎,都是楚越那日“口出狂言”!!!
小苏元绷着小脸站在一旁,瞥见哥哥的眸色越发寒凉,他不由攥紧拳头,再次跃跃欲试。
教养嬷嬷们不知自己又来到了鬼门关,仍喋喋不休,虽然语气还算恭敬,却依旧掩不住鄙夷。
她们在宫里侍奉久了,难免瞧不上宫外的人,更何况还是个男妓。
苏珏向来不喜这作派,却也懒得与她们计较,只微微冷笑,穿上了罩在最外层的喜服。
这下可好,里三层,外三层,彻底动弹不得。
苏珏无语。
“我自己上妆!”这是苏珏今日说的第一句话。
教养嬷嬷们一怔,面面相觑,“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苏珏态度坚决,一旁的小苏元更是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教养嬷嬷们终于注意到了小苏元的异常。
早听说这位郡主夫婿的身边有一奇怪的少年,年纪不大,身手很好,旁人一概不管,只护着苏珏。
如今眼见为实,她们默默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可以,自然可以……”
“那就好。”
苏珏满意,大方地露出一丝浅笑,小苏元也很高兴。
教养嬷嬷们:好险,好险……
苏珏拿起先是用水粉遮盖住眼下的乌青,在瞥见镜中的自己时,想起往事,又不禁苦笑。
他不由自主的抬手抚上胸前,心跳得很快,不知是不是安乐在某个时空呼唤他。
八年之前,他与安乐阴阳两隔,那场婚礼,既是喜事,也是丧事。
可他仍然觉得幸福,如今又是一场婚礼,物是人非……
“哥哥,在看什么?”小苏元不解。
“我在看啊……”苏珏重重一叹,“我在看,从前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