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上,几个小豆丁在麦田里面疯跑,杨清文在后面笑着提醒:“慢点儿跑,一会儿摔跤了可不许哭鼻子!”
杨清婉看着清秀可人,但疯起来可是没够的,她一溜烟冲在最前面,还时不时揪住一截麦穗,看见麦子颗颗饱满,更是惊奇得睁大了眼睛。
小胖墩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把杨清婉手里的麦穗抢过去,回头就边跑边告状:“二姐你看,四姐把麦子摘下来了!”
杨清婉气急,在后头一阵猛追:“杨清达,你给我站住!”
他们闹得欢实,不一会儿就冲到了杨清文面前,到了她这,杨清婉就是不乐意也比之前收敛得多,只是瞪了小胖墩一眼,并没伸手去抢,反而抢先一步道:“二姐,我看着麦子长得好,先摘下来预备要给你看看的,就是杨清达乱告状!”
小胖墩的手还伸着,话却被杨清婉抢了先,一时愣在原地,杨清文却已经噗嗤一声乐出来,她拈起这节麦穗,便是她一个外行,也能看出,比起最早收获的那批麦子,这一次的麦子个头更大,颜色也更鲜亮,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悦。
果果同样满脸的欣喜:“老板,这批麦子长成了!神木大人没偏我们,他的种子果然产量更大,我们赶紧收割去称重看看一亩地能产多少!”
杨清文颔首:“那就辛苦你们了。”
麦客们干起活来热火朝天,很快就把一亩地的粮食收割完成,光是看着,就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小胖墩更是夸张,在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好多啊!这么多,我们可以吃好久好久!”
他言语里再也没有了对这些粮食的轻蔑,反而充满了珍视。
无他,任何一个人处在时刻断粮的危机里,也会对粮食充满了敬意。
同样的,温谋看见这些佃户们如此能干,心里对于杨家的最后一丝不满也都消失殆尽,他神色温和 ,拱手贺喜:“恭喜杨小姐,如今你们有了收成,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好。”
杨清文不冷不热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一连几天下来,杨家人天天下地收粮食,温家几个后生自诩读书人,对于他们做这些事情很是看不起,还明里暗里教小胖墩要注重读书人的身份。
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小胖墩就懵懵地问出这个问题:“二姐,先生说我们读书人不可以自轻自贱,要做符合身份的事情,所以,不能去地里,这是为什么呀?”
杨清文拿筷子的手一顿,扫了他一眼:“你哪个先生?”
小胖墩挠头:“是三先生,我们几个的老师都不一样,教三姐四姐的是四先生,三先生说,四先生学问不好,所以才教姐姐们。”
别看小胖墩年纪不大,但却很会看人脸色,他自然知道自己是被温家后生区别对待了,若是放在从前,他只怕会洋洋得意,可被杨清文耳提面命了这么久,也明白自己两个姐姐同样重要,便告诉了杨清文。
“二姐,我也想和三姐四姐一起读书,不想一个人读书。”
看着小胖墩认真的脸,再看看一直没出声的杨清雅,杨清文放下碗筷,看向他们:“你们想不想要一起读书呢?”
小女孩立即猛点头:“想!”
她这几天可算是憋坏了,在别人家里,杨清婉收敛了性格,没有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要强,但处处憋着,也让小女孩难受:“二姐,你不知道,那几个学生可讨厌了!天天说什么我们女孩子只需要认几个字就够了,没必要读那么多书,我们又不考科举!真讨厌,我们明明就不比杨清达差!”
小女孩说话的时候,脸颊因为生气而一鼓一鼓,看得杨清文的愤怒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一些,她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的要求,我之后会和温先生转达,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是需要对自己的先生保持一定的尊重,可以吗?”
几个小豆丁点点头,虽然还是不怎么明白,但,听二姐的总归没错!
杨家的日子肉眼可见好过起来,但温家的日子却无法平静。
温家是耕读世家,虽说不像杨家一样呼奴唤婢,可这些年轻人在家的时候那也是一点儿事情都不沾手,可到了这灵芝县,什么人都没有,让他们想要买个粗使丫头回来洗衣做饭都难,不得已,这些人只好自己洗衣做饭,一个个叫苦连天。
更有甚者,就把主意打到了杨家佃户的身上:“婶娘,我们不是说好了雇杨家佃户做事吗?他们家有两个女佃户,我看,不如早些让她们过来,给我们浆洗衣裳!这么冷的天儿,我的手都给冻红了,还怎么写字?”
自家侄子把主意打到佃户身上,让温谋发了一通脾气,斥责侄子好逸恶劳,罚他们回去多写些功课,侄子们走了之后,温夫人看他气成那样,没忍住上前替他抚背,劝说道:“老爷,都是自家孩子,你就是教他们,好好说便是,何必发那么大的火?”
“这样一来,即便你是好心,孩子们将来也难得念你的好处。”
温谋重重叹了口气:“从前就是太娇惯他们了!想着往后他们读书科举也能谋生,却不曾想,把他们养成了这般眼高手低的脾性,如今这世道,将来有没有他们考科举的一日还未可知,我若是不严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