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议和,要和北胡划江而治的消息传回来,北沙和灵芝两地都一片哗然。
唐汉甚至三番两次派人来请杨清文前去北沙,和他共同商讨对策,但杨清文这边还要安抚惴惴不安的百姓,也脱不开身,便只得让北沙来人传信回去。
杨清文与温谋商议过后,觉得朝廷此举虽颇为无耻,可却给了南方城池一个喘息之机。若北胡当真答应,从此占据冀州京师等地不再南下,大盛也将迎来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然而唐汉等人毕竟是当兵的,即便是从战场上逃走的兵,得知朝廷不战而降也仍旧万分屈辱,盘算着要打上北胡,为死去的弟兄们讨个公道。
对此,杨清文心中理解,可行动上却是多加劝阻,她手里是个种田APP,可不是什么争霸APP,贸然掺和进战争,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先前和唐汉联系,那是看在北沙与灵芝相邻,相互守望的份儿上,若是唐汉真那么拎不清,一定要带人送死……
杨清文眼神微微一冷,慢慢将石舂里的麦子一点点舂碎。
那就怪不得她翻脸不认人了。
北沙县。
县衙里,唐汉急得来回踱步,看见外面有人经过就伸头去看,发现不是杨清文后难掩失落,唉声叹气:“果然,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这么瞻前顾后,如今朝廷都已经被北胡骑在头上拉屎,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居然还能忍!”
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可不是嘛!一个女人,侥幸弄了些好种子来,能够吃饱饭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她肯定不愿意出头。”
但同样也有人小声辩解:“可是,杨菩萨那边传信回来,说是我们人少,根本不是北胡的对手,如果一定要去,那和送死没分别……”
“什么杨菩萨,我看就是个胆小鬼!”唐汉气急败坏,脱口骂道,“还有你,毛俊,你小子是被吓破胆了是吧?但凡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被人这么欺负到头上就不能忍!你说,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找北胡狗贼报仇!”
毛俊哆嗦了一笑,颤颤巍巍点头,唐汉这才露出满意表情。
然而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唐汉出现在矮墙下,周遭却空空荡荡,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到,他等了半日,夏夜凉风居然冷得出奇,硬生生把唐汉给吹病了,他病倒后,再也不提找北胡报仇的事儿,而是一门心思盯着老百姓们种地。
只有地里的粮食,那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朝廷议和的消息放出来后,没过多久,北胡那边也有了动静。
只是让老百姓们出离愤怒的是,北胡居然得寸进尺,不仅要求朝廷划分土地,竟然还要朝廷再缴纳足足九千万两白银的罚金!
北胡的贪婪无耻让人愤怒,而朝廷的软弱无能更是让大盛百姓绝望。
如此高额的罚金,朝廷居然也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其谄媚之姿,令无数有志之士唾弃!好几个大臣死谏,当场丧命也没能改变皇帝的意思,这道屈辱的议和条款落地成型,而更多的苦难则落在了老百姓的身上。
整整九千万两白银,被朝廷以各色名目分派下去,百姓身上的赋税加了重重一层,让本就苦不堪言的百姓更加没了活头,一时间,各地百姓自尽的比比皆是,酿成巨大恐慌。
可这一切都不被高高在上的皇帝放在眼中,至高无上的皇帝如今成了丧家之犬,将京师重地拱手让人,却还冠冕堂皇说要迁都江南。
如此一来,便苦了江南一干大员,在如此动乱下,还要筹备着迎接圣驾。
“什么接驾,分明就是雁过拔毛!”
书信被重重拍在桌上,杨清文罕见的怒气冲冲,脸都气红了:“无耻,无耻至极!”
“二姐,怎么好端端生这么大气?”
杨清婉与杨清雅两姐妹一并入内,一个上来挽住她,一个则拿过信纸查阅起来,只一看便皱起眉头:“苏州竟要我们荆州各县也进贡宝物给陛下修建新皇城?”
杨清文怒气未消,冷笑一声:“是啊,难为皇帝陛下竟然看得起我们小县城的东西,真是平易近人。”
少女话语里的讥诮轻蔑让懵懂孩童都听得心惊,杨清雅手里的信纸还未曾放下,有些担忧地看着杨清文:“二姐,虽说是在咱们家里,可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
然而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的杨清文才顾不得许多,扬声道:“在自家都不能说话,那还长嘴做什么?干脆也把嘴缝起来,看能不能堵住悠悠众口!真是可笑,把自己的皇宫丢了,现在丧家之犬一样跑来这里,居然还有脸搜刮百姓的钱修皇城?好大的脸!”
哪怕在大盛已经待了一年有余,杨清文本质仍是个现代人,诸多不满累积到今天,对于皇帝的愤怒也一并爆发,她不像其余人那么深深畏惧皇权,说起话来也就毫无顾忌。
两个小女孩一脸紧张地看着杨清文,想劝解都不知如何劝解,正在迈步进来的温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槛绊倒,好在身边的小胖墩及时出手,把人扶住。
温谋苦笑:“小姐若是实在生气,不妨关起门来发泄,这样的话,往后可万万莫要再在人前胡说了。”
见了头发都白了一小半的温谋,杨清文脸色稍稍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