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葬礼上的冲突
终于,钟晴最后一丝力气耗尽,眼睁睁地看着张诗雅坠下楼去。
攒动的人流乱作一团:“有人跳楼自尽了!”
钟晴瘫坐在城楼上,一时神情恍惚。
天寒色青仓,北风叫枯桑,平朝的冬天,分外寒冷。
钟晴瘦弱纤细的手腕扶在城楼边上,白皙的脸因呼吸仓促而显得通红,她对坠下城楼的闺蜜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句:“诗雅……不要啊!”
在刚刚坠落的瞬间,钟晴仿佛看到张诗雅神情淡然,嘴角露出一丝毫无牵挂的笑容:“松开吧,没事的。”
钟晴眉头紧皱,额头渗出点点汗珠,纤细嫩滑的手指与城墙摩擦,冻得红肿而变得脆弱易破,转眼城墙边上留下一片血红。
十几分钟前,钟晴正在21世纪广州最大的律师事务所里,处理一桩离婚案件。
和当事人聊了一上午,她立即点了个外卖,匆忙吃完后,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要为下午去法院开庭做准备。
没想到一睁眼,却来到了这个历史书上也从未记载过的年代——平朝。
她孤零零地站在寒风凛冽中,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她是来和好闺蜜诗雅约好见面谈事。
不料,穿越过来的钟晴还未开口,就看到闺蜜站上城墙边缘,黯然神伤,欲往外跳。她奋力向前,想要抓住了张诗雅,哪怕一只手,一个衣袖。
可惜尽管使劲浑身力气,一切都无法挽救。
原主的记忆还不太完整,钟晴事后回到原主家中,待心情平复后,把原主的身份拼凑了个大概。
原主也叫钟晴,今年十六岁,是京都做丝绸生意的钟家大老爷的独生女。原主的职业是讼师,就是古代的律师。
近期原主已到婚嫁之龄,加之幼时家人已为其安排婚配,就辞职回家,待字闺中。
张诗雅是原主幼时好友,两人年纪相仿,共读一家私塾,且父辈来往频繁,因此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近三年来,原主父亲的丝绸生意越发红火,开始往皇宫进贡丝绸。
为方便生意往来,钟母催着钟老爷举家搬到京都富人区,一来好照顾皇室的生意,二来钟晴亦可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
因此原主近三年和闺蜜的联络日趋减少,但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闺蜜。
最近张诗雅也搬来京都,和钟晴重逢。但钟晴发现张诗雅身旁常有一男子随其左右,此男子眉眼修长,气质儒雅,一问才知,是张诗雅中意之人。
不知男子与张诗雅经历何事,张诗雅对他言听计从。
短短三年,张诗雅倾其所有为男子还账,更私自取出家底钱财帮男子打理生意。
近日张父生意资金不足,彻查家底,才发现家底差点被女儿掏空。
张父气势汹汹,四处寻女儿不见,最终在京都茶馆撞见女儿正和男子吃茶,张父一时怒火冲天,抓起张诗雅就要回家算账。
张诗雅挣扎不从,拉扯之间,她的发髻凌乱,衣冠散乱。回家之路路过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也是张诗雅日常逛街好去处。
张诗雅自小娇生惯养,在大庭广众如此丢脸,就决意与张府一刀两断,遂恳请男子与她成亲,不料却撞见男子又入了她人的温柔乡。
张诗雅进退无门,被逼上绝路。
钟晴刚穿越而来就碰上这等艰难困境,实属无奈。原本在21世纪已经打下一片天地,成了广州知名的离婚律师,不料穿越过来,一夜之间,努力白费。
钟晴自知是死者生前唯一接触之人,无法全身而退,只好在钟府等待官府通报,再自证清白。
不料,三日之后,没等到衙门传话,却等来了张诗雅的葬礼通知。
毕竟是原主的生前好友,钟晴决定去张府送闺蜜最后一程。
刚进入张府大院,钟晴就见一位典雅贵气的女子从身边走过。
钟晴一眼认出这是张诗雅的母亲,一步走上前去:“夫人您好,我是诗雅生前好友钟晴。十分抱歉,那天我没抓住她。”
说到这,钟晴竟一时红了眼眶。
“不,你做得挺好。”张夫人眉宇冷峻,似乎早已接受这一事实。
“哦……”钟晴心中一惊,表面故作镇定。
张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前院走去,又不忘回头拍拍钟晴的肩膀说了句:“欢迎钟小姐,您可在府院四处看看,西厢房有去年我设计建造的花园,特意按照从江南取来的图纸建造,优雅僻静,您可去瞧瞧。”
“哦……”钟晴微微发怔,没忍住回头悄悄问了一句身旁的侍女:“诗雅是这位夫人的亲生女儿吧?”
侍女点头:“是的。”
钟晴望着夫人远去的背影,倒吸一口凉气。
张府院落空空,寒风阵阵,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残雪斑驳,融化的雪水从灰瓦尖头流下,层层叠叠,屋檐下挂着的冰溜子晶莹剔透。
太阳光从冰柱中穿过,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钟晴才发现,昨夜刚落一场小雪。
“雪后初霁,真好。”钟晴搓搓手,哈了口气。穿越来这几天,钟晴每天过得紧张,这是第一次感到放松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