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魏然及一众于京中宴饮玩乐处熟悉的面容。
宋时窈脸色几不可察的僵硬,虽说经过这些日子的自我开解,她将前世今生彻底割裂开来,已不像刚刚重生时遇见魏然那样大的波动,这辈子就只是这辈子,诸多前尘往事一概不论。
但说到底,真正遇上了,宋时窈才发现心中还是不愿意见他,下意识的抵触已然印在了骨血之中。
正在犹豫要如何找借口遁了的宋时窈一阵犯难,自觉看向身边的陆淮序。
陆淮序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表情,注意到宋时窈的犹豫,不待多想便要开口拒绝。
一直待在不远处旁观的孟知寻却上前解了围,揽过宋时窈的手:“窈窈妹妹身子刚刚痊愈,出城奔波了这么久,现在觉得不大舒服。阿序,你先去安乐公主和朝中同僚那边应付,我来照顾窈窈。”
宋时窈一听,立马抬手扶额止不住地点头:“嗯嗯,知寻姐姐说得对,我实在头疼,那边你自己过去罢,顺便替我跟安乐解释一下。”
陆淮序看得出她的抗拒,微微颔首,只是在经过她身边时却含笑轻轻扔下一句:“头疼的人可不是你这种点头法子。 ”
揶揄的嗓音传进宋时窈的耳中,她正要点下的脑袋一顿,从善如流地放慢了速度。
见她如此,陆淮序眼中的笑意却愈深。
同陆淮序分开后,宋时窈与孟知寻两人向人群相反的方向踱步。
身后时不时望来的目光令孟知寻觉得奇怪,走出一段距离,她踌躇着低声询问:“窈窈,你与魏然之间,有什么愁怨吗?”
宋时窈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又拿梦境的那一套说辞来糊弄,思索良久,她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丧气:“对不起,知寻姐姐,可我不想骗你。”
这便是不愿意说了。
孟知寻怎么会听不懂话中的意思,并不在意:“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用不着道歉。”
说完,不知想到些什么,她忽然轻轻笑出声来。
宋时窈不由好奇,从前见孟知寻她都是一派端庄守礼的名门闺秀之相,形式举动皆合乎教养,连说话都是最轻柔的嗓音,难得见她因为什么事这样忍不住笑。
“知寻姐姐想到什么了好玩的事情?不如让我也听听。”
孟知寻侧首瞧她,沉吟半晌:“就是觉得你可真有意思,明明一直说阿序是你水火不容的冤家对头,可我瞧着,比起阿序,你分明更不待见魏然。”
“怎么可能?知寻姐姐你真是看不懂,我明明最讨厌陆淮序了,从小到大都是!”
近乎孩子气的赌气话语,孟知寻眉梢轻挑:“不太像是你说的这样啊。”
“才不是不像,是绝对肯定!”
宋时窈斩钉截铁,孟知寻却摇摇头:“看来不是我不懂,是你不懂哦。”
“咦?我不懂什么呀?”宋时窈疑惑地问下去。
孟知寻低叹一声,不再说:“没什么,我刚才瞧见那边梨花开得正好,走吧,我们去那边玩。”
可她却没忘暗自腹诽——一个没心眼,一个没张嘴,要是在话本里,他们二人只配当对一出场就破镜分钗的苦命鸳鸯。
宋时窈向来是个放得过自己的人,也不再多纠结于此,跟在孟知寻身后赏景去了。
分开一遭,两人不知误入了密林何处,倒是再未见到魏然一行人。
宋时窈自然也乐得自在,自重生后她还未这样好好放松过,灵巧地拿梨花串了束花环绕在手腕上,也没忘顺道给孟知寻和安乐各捎带了一个。
回首却发现孟知寻已不见了身影,想是她刚才专注着串手环,二人竟不知何时走散了。
宋时窈寻思着此刻陆淮序和安乐那里应当已经和魏然分开,她现在回去刚好。
转身沿着来时的原路折返,小道两旁草木葳蕤,青秀葱郁。
即将行至与陆淮序几人分离的地方时,宋时窈却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查看,她已被一人环在怀中,接着便是长剑刺入血肉,身后的人一声闷哼,血腥味混着熟悉的雪松气息散开。
宋时窈有一瞬的头脑空白,再反应过来时她回身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一剑穿身而过,腰腹处大片大片的血氤氲开来。
“陆淮序!”
行刺之人眨眼不见了身影。
她却顾及不了许多,伸手就要下意识地堵住陆淮序出血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染红她腕上纯白的梨花环,触目惊心。
但他捂住了宋时窈的眼,身体重量倒向她,昏迷前的一瞬只柔声留下句:“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