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甚至都没考虑,脱口而出。
“一直失眠,很难入睡,容易做梦,多半是噩梦。反胃恶心,头晕。凌晨醒过之后很难再入睡,很焦虑,很难过,很容易患得患失,很暴躁,控制不好脾气,想逃,想逃到无人区,只有我一个人的那种。”
舒淳盯着男人。
男人也盯着她,背靠向身后的座椅,几秒后轻笑着开口。
“有时候放纵一下也不见得是坏事,尤其是弦绷着紧到极致时,最容易断。你还是个学生,压力大是普遍事,可以每周留给自己一些时间,放恣也不为过,想想你这周末最想做什么?可以告诉我。”
“纵欲算吗?”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想到舒淳还是个学生,随即严肃。
“性行为虽然有一定的解压和助眠效果,但我认为你现在并没有克制的能力,极容易纵欲过度,影响身心健康,还是要规范生活。”
舒淳没那么想过,只是心里突然使坏就这么说了,但还是乖乖点点头。
“自由人生态度,虽然是每个人都为之向往的,但规矩与约束如果缺失,就要付出代价了。”
舒淳听他这话,像是劝诫,但不知为何隐隐中更像是一种警告。
“好的,谢谢你。”说罢,她莞尔一笑。
出了咨询室,在前台交了钱,不便宜。这他妈心情不好还挺费钱。临走时,漂亮女人递给她一支棒棒糖:“祝你今天心情愉快。”
舒淳谢过,推门而出。
走着走着,到了补习班门口,她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下课,不进去了。
她踩着路边的阶石,低头盯着鞋尖看,一阵发呆的功夫,下课了,学生陆陆续续从门口涌出。
从里走出个很高的男生,着实引人注目。
修长高大的身形,白色半袖有些宽大,宽肩,灰色的运动裤,踩着双黑白色的篮球鞋。别的学生背着书包,他手直直地插在兜里,只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凌乱的刘海在眉眼间低垂着,很帅,嘴角没有笑,看着有些高冷。
来来往往成群结队的,他独自一人。
一中的季呈,和她一个英语班,但俩人没有交集。舒淳默默的跟着他,走街串巷。一直到他家门口,男生才回头瞧她一眼,有印象,去补课班第一天就有印象。
舒淳皮肤很白,白到就算坐在最后一排,一个班放眼望去,一眼就能看到她的程度。
反差很大,长得像是学习极佳的样子,乖顺。
实际并非如此。
总是坐在后排和三中的几个学生嘻嘻哈哈,动静儿大的能把屋顶都掀翻,扰得他心烦。
“跟了我一路?”季呈碎发下的眼睛很是漠然,盯着她,挑眉。
“嗯。”
“你今天没来补课。”
“没有,我去看心理医生了。”舒淳如实回答。
“生病了?”
“嗯。”
“有的治吗?”
“有。”
“怎么治?”
舒淳看了看他的眼睛,看出他是真想知道。笑了笑:“和你睡觉。”
季呈怔了怔觉着有些荒唐,但没表现出来。后来俩人真去开了房,只是睡了个觉,没别的,手没摸,嘴没亲,爱没做。
最多就是俩人面对面侧着睡,月光下静静看着彼此的眼睛,没说话。
再之后回学校,她的情况确实有在好转,每晚睡的很沉稳,舒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再后来就开始期待每周末,和一个人睡的时间长了,那种敏感的情绪逐渐回来,所以慢慢铸就了这幅局面。
那四个男人甚至都没有任何意见,舒淳也从未怀疑过。
后来上了大学,在外地,她知道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不能再维持下去了,这个群慢慢被新的人生淹没了,直到信息框的最后一层。
但她的病并没有被医治,舒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场合下完全爆发,具体程度她不清楚,没人清楚。
一颗恶种就这样被忽视的埋藏在了肥沃的土壤里,吸收来自外界的爱、恨和养分,生根发芽。吞噬她,折磨她,让她喘不上气,再或许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