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放亮,尚在睡梦中的温文德就被楚方白揪了起来:“起床,回府。”
温文德觊觎楚方白不是一两天了,也曾做过一睁眼就见到楚方白侍在左右的大梦,而今愿望实现,可短暂了懵然了一会儿又骤然清醒,拢着被子连爬带滚的躲远了:“我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
楚方白也不强求:“也罢,本想将你护在左右,既你不领情,那便留下好了。不过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哪天歹人就听到了风声来此寻仇呢?”
楚方白说完,走的干脆。只是还不未曾跨出房门,就听到了温文德惊恐道:“我回!等我,二哥!”
四叔也早早准备妥当,候在山门抬头仰望着天空盘旋的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喃喃道:“你说的对,是该回去看看。”
楚方白眼眸微深,本想说些什么,但身后一干人等跟上了脚步,将想说的话,一一咽了回去。
踏出山门外,王辛夷好像已经恭候多时:“我准备多住几日。”
王辛夷医者仁心,无论富贵贫穷,病患在她眼中一视同仁,多年坐诊极少休息。
楚方白与之相识至今,王辛夷能给自己休假还是头一次:“七日如何?我过来接你。”
王辛夷拒绝道:“定下归期,反而少了几分自在。”
楚方白:“也好,若想回了,托人代信给我。”
王辛夷微笑点头,目送一行人下山,直至众人在她眼中变成了一个个小点,依旧不愿离去。
惹得温文德阴阳怪气:“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搞的这么依依惜别的,至于吗?”
回应他的,仅有楚方白一个凌厉的眼神。
温文德讪讪不再敢多言一句,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又是前行几步,江秋眠悄然回首,发现女子孤零零的身影依旧屹立高处……
回程并无波澜,一路顺达。只是刚一入城,江秋眠就以疲累为由,拒绝了楚方白的护送。不过临行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温文德一眼。
楚方白心中意会:“大人慢走。”
目送其队伍远去后,带着楚家四叔一道回府。
刚一入府,楚方白就命守门小厮带温文德去往梧桐苑。
“二哥,我还是跟着你吧?”温文德有点担忧:“我怕方义兄长给我赶出来。”
远处,楚老夫人携几房儿媳闻讯匆匆赶来,楚方白急忙拉着温文德退到角落:“低头,不要出言。”
温文德虽不解其意,可人在屋檐下,只能学着楚方白的样子,站在楚方白身侧当起了鹌鹑。
“儿啊。”
人未至,哭声先行传来。四叔闻之泪睫于盈,直面来人跪下重重叩头:“不孝子,给母亲叩头。”
楚老夫人哭到失声,几房儿媳亦手帕拭泪。场面温情,闻者无不动容。
可角落中的楚方白却不敢侧目观望,乖乖颔首静默,尽管如此,还是被楚母呵斥:“你傻站此处作甚?滚下去!”
楚方白将头压得更低,乖巧应道:“孩儿告退。”
温文德跟在左右瞧的真真切切,刚刚楚三夫人看楚方白的眼神凌厉的骇人,有如同看到瘟神一般嫌恶;亦有看到累赘的厌烦。
温文德幼时母亲病逝,父亲还在世对他疼爱有加,兄长待他更是宠爱异常,祖父祖母虽待他并无十分亲厚,但永远都是慈祥面容。
他时常幻想,若是母亲还在世,该是什么样子?
如今见了楚三夫人的神色,不免心中生怯。难道真如传闻所说:楚方白天生克兄,是导致楚方义体弱的罪魁,因而被家人厌恶?
“二哥,”温文德试探询问:“你没事吧?”
楚母对她的态度素来如此,楚方白早已习以为常,反问他道:“温老爷子待齐平堂兄可亲厚吗?”
“楚齐平?”温文德蹙眉回想:“谈不上亲厚不亲厚吧,只是个外孙而已,将来出息与否,与温家的关系都不大。”
楚方白了然:“也是。”
温文德想了想又道:“不过楚齐平遇害,祖父还挺难过的,神情比知晓温和宜死讯时还要凝重。”
楚方白剑眉微挑,不在多言。
两人并肩而行,越走越觉得道路萧条,幡布好像也越来越密,温文德心中发毛:“我们这是去哪啊?”
“四房,归远榭。”
温文德静默稍许,最后怯怯道:“也是要给他上柱香。”
楚方白一年到头踏足不了几次归远榭,自然谈不上熟悉,丫头婆子及小厮大多是四叔母从温家带来的人,见楚方白态度冷漠,懒懒一福算是给了好大的颜面。
婆子听到动静出门,见了温文德的身影后,激动上前的将他引进了屋。留下楚方白一个人尴尬的立在院中。
不多时,灵堂出了一位婢女,态度恭敬:“二少爷。”
楚方白一眼认出了她,正是楚齐平的贴身丫头田蕊。
田蕊与归远榭的其他奴仆不同,她是楚老太太送到楚齐平身边的人。虽然四房隶属楚家,但归远榭里,俨然就是温家地界。她能在一群外姓奴身边稳坐楚齐平近侍,想来行为处事是极为周正的。
“田蕊。”
田蕊一愣,显然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