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母亲留下的笔记本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包括制毒与救人的方法,还有一些母亲修炼技巧和心得。
更令我惊讶的是,在遇到我父亲之前,也就是说还不到二十岁时,母亲已经是魂圣了。
饶是天纵英才,在没有资源支持的情况下也是很难在不到二十岁时突破魂圣的水平。根据这一点,我推测母亲是某个大宗门的嫡系弟子,因为和魂力水平普通的父亲结合而遭到了家族的反对。
可是这一点,在我六岁那年魂力觉醒测试时,被推翻了。
“陶桃,先天魂力9级。”穿着武魂殿制服的男人的声音带着赞叹,看着我的眼神与之前一同测试的其他平民小孩们各为不同。
但是他期待的眼神在看到我武魂的那一瞬间便不见踪迹了。他神情淡淡,“武魂,斑斓猫。”
我立刻垂下了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样的表现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这里到处都有着满怀期望却又落空的人们。
但我不是为了我的武魂而沮丧,而是在看到了魂师身上佩戴的武魂殿徽章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的母亲,是武魂殿的魂师。
没有引起武魂殿的注意,我在普通的魂师学院里学习着魂师界的常识。而凭借着母亲的笔记,我的魂力等级和我的制毒技术飞快地进步着,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蓝霸学院。
随着我年岁的增长,我对医理的了解也更为深入。但是当我回想起父亲的病状时,我发现了一个令我惊怒的真相。
我的父亲并不是先天性的体弱,而是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内伤才会英年早逝。而这个凶手正也是把母亲从我们身边强行带走的人。
这些年来我混迹于大斗魂场,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一切信息经过大脑的处理,整合出了一条可能的线索。
武魂殿就是这个幕后黑手。可是我还太弱小,甚至不能找出一个具体的、可以仇恨的对象。因为有着这样令人望而生却的仇家,我拼命地修炼,只希望早日突破封号斗罗,能够找回母亲,报父亲的仇。
我在这条黑暗无光的路上踽踽独行,从不期望会有人为我照亮前路。血亲的相继离去,贫困交加的生活,血腥暴力的斗魂比赛,燃烧生命般的学习,越级猎取高阶魂环的生死搏斗……曾经这就是我生命的一切。
我从不觉得生活苦,因为心里酝酿着其他更为浓稠的情绪,压力推动着我不断前进;但我却也未曾感觉到生活的甜,那与父亲相处的短暂时光也都充斥着苦涩的药味和不绝的咳嗽声,我几乎忘记了被爱是什么感觉。
有时我揽镜自照,看到自己的眼睛甚至会有些浑身发冷。因为我看不到自己眼睛里的光,里面有的只是一潭死水般的麻木。
我好像有些明白父亲向我隐瞒这一切的理由了,他如果还在世的话是不希望我变成这样的吧。父亲的面孔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我唯一能够清晰记住的,是他始终带着的温和笑意。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回忆着父亲的笑,笨拙地弯起嘴角,一遍遍地练习。希望能将记忆里的温暖阳光带进冰冷的现实里。
我的笑后来练得很成功,以至于我把它当成了我的一张面具,一直戴在脸上。因为我发现将笑脸对着别人,能够处理很多不必要的人际麻烦,也许还会收获别人的笑容。哪怕他们的笑容不会让我更加愉快,至少也不会让我的心情更加糟糕。
但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遇上一个人,哪怕看不到他的笑容,只是注视着他的双眼,也能够让我的心里涌上名为“幸福”的感觉。
“……京灵。”我的头还倚在他的肩膀上。
他轻轻的回应了一声,有些困惑地将视线转向我。
我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他:“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的眼睛像紫色的大海,我现在能够大胆地观察这对漂亮的眸子而不移开视线了。海水的涌动没有让我产生被吞噬的恐惧,而是像摇篮一样荡走了我的伤痛。
是你用爱意治愈了我啊,京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