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芙恨恨的咬碎了一口牙,一不小心吞进了肚子里,她瞠目结舌,忙掐着嗓子往外吐。
同温如故一道儿过来的甄宝珠走到甄芙的面前,关切的说道:“小姑姑,你没事吧?便是这几日里没大吃好也不能吃自己的牙齿呀。”
温如故顺势向甄芙说道:“说来这次其实最该感谢的还是表妹,若非表妹贪吃,闻到这个胡同里有烤肉的味道,引着官兵过来,说不得我们现在还找不到娘呢。”
“甄、宝珠?”毫无疑问,甄芙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故而一下子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能在青州屹立二十多年,一品轩定然是个守规矩的地方,既收了她的钱,又怎会毫无缘由的便绑了她?
她越发觉得是甄宝珠从中搞得鬼,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如今是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惊讶了。
再者还有谢春晓,说不得就是这母女两个共谋,偏还到她跟前装好人。
也就是她儿子傻——甄芙谋划之初,因为晓得自家儿子太木讷不会演戏的缘故,故而就没有告诉温如故,只计划着等最后引着温如故去救甄芙。
但谁也没想到她儿子会这样傻,天真的以为谢春晓母女当真是好人。
甄芙没忍住,瞪了甄宝珠一眼。
宝珠忙往温如故的身后躲去,“表哥,小姑姑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好可怕哦。”
甄芙忙收回视线,但温如故还是瞧到了。
温如故极不认同的对甄芙道:“娘,这次是大舅母和表妹救了你,即便你不感谢她们,却也不能恨她们。”
他虽老实木讷,但也知道自己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前又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也曾因甄宝珠不买账而私底下辱骂甄宝珠。
但而今不一样。
“娘,大舅母和表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从前的那些想法,还是都不要再想了。”
“表哥,你真好。”宝珠佯装感动道。
温如故摸摸额头,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表妹真是太单纯了,也因此越发为自己先前竟想着与娘合谋算计甄宝珠的事情感到羞愧。
这样单纯无辜的表妹,他怎么下得去手呢?
甄芙要被气炸了,而今婚事还没定下呢,尚且不过三岁的甄宝珠便让儿子与自己离了心,儿子还为甄宝珠叱责自己,这侄女真是祸水。
甄芙没好气的看了甄宝珠一眼,突然瞟见谢春晓带着一队官兵过来,她脸色煞白。
她在这里待着整整四日,鬓角杂乱,不曾洗漱过分毫,先前那些人还对她动手动脚,衣衫也是杂乱的,又怎能被这一群官兵给瞧见了?
且不说这些官兵瞧见她这模样之后会胡乱猜测,届时传到外头,她做不成人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这些官兵们都是男人啊!
甄芙现在只想找个地洞给钻起来,她朝着儿子使眼色,示意儿子出去阻拦一下那些人,但温如故没看到甄芙的眼色,关切的问道:“娘可是想睡了,没事,娘但且睡吧,一会儿我让大舅母将你给抬回去。”
温如故自觉自己是个贴心的好儿子,毕竟甄芙确实已有四日未曾好好睡过了。
甄芙此刻简直想拍死这个儿子,就在谢春晓即将进来的前一刻,甄芙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脸,虚弱说道:“长嫂,你能在外头等我一下吗?”
“不能!”谢春晓回答的干脆利落,带着一队官兵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小妹,我是你嫂嫂,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同我说,可不能去寻短见。”
她关切的模样简直像极了一个贤惠的长嫂。
谢春晓走近前来,握住甄芙的手说:“那伙贼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甄芙果决道:“没!”
然而因为这过于果决的态度,反而迎来了官兵们过于同情的神色,就好像她说这话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
谢春晓用可怜的眼神看向甄芙,“即便是有什么也没什么的,大不了你便在甄家与嫂嫂做一辈子伴好了,嫂嫂不嫌你名节尽失。”
谢春晓是青州出了名的贤惠之人,是以她说这话,不会有人怀疑,只会感慨甄夫人真是样样周到,待夫君的外室好、待妯娌好、待小姑子更好。
甄芙险些又将牙给咬碎,“嫂嫂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巴不得我有些什么?”
“小妹怎会这样以为呢?”谢春晓暗自垂泪,“我只是担心你想不开罢了,相比于性命,那些虚名真的没有什么,我和你大哥都不会在意的。”
为首的一个官兵说道:“是呀,你难得有这样明事理的长嫂,若是一般人,恐生怕会与你沾惹上关系,以对自家姑娘的名声造成损失,甄夫人却是一等一的好人,只考虑你的性命,你却也不能恃宠而骄,为难甄夫人。”
“就是,”又有一个官兵说:“归根究底,真正让你名节有失的是那伙贼人,你不去埋怨罪魁祸首,却在这里怪罪甄夫人。”
“真是人善被人欺。”
“哎,甄夫人也就是太心善了一些!”
这些官兵们平素里听多了甄家的一些事,对甄夫人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或许也可以这样说,谢春晓是整个青州男人们心目中的正妻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