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身边的窦女官带着太医出现在了这里。
太医上前,替摄政王止血、包扎伤口。
窦女官道:“太皇太后明言,是她没有教好儿子,但求先帝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留摄政王一条命。”
新帝立马道:“这是自然的。”
“摄政王不过是受沈国公唆使谋反,沈国公是主谋,摄政王不过是被蛊惑了。”
他自然愿意卖太皇太后一个好,但在此之前,他得将摄政王的所有依仗一一去除,拔掉他的爪牙。
新帝看向沈国公,“沈国公枉顾先帝遗命,唆使摄政王谋反,其罪当诛,着令削掉其爵位,收入刑部大牢,择日处斩,以儆效尤。”
“至于沈氏族人,”
新帝阖了阖眼,“年长者流放,年幼者,留其一命,贬为庶人。”
“摄政王陆岑,削掉爵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
沈氏是一个大家族,零零总总的人加起来,约莫有成百上千。
因为一个人的失误,要杀掉这么多的性命,陆湛有些不忍心。
他登基五载,亲政一年,正是该实行仁政,让臣民接受自己的时候。
以窦女官为首,皆跪地臣服道:“皇上仁善,若先帝泉下有灵,也会为此感到欣慰。”
窦女官带走了摄政王。
以寇仲为首,押着沈国公到了刑部大牢里。
及至新帝与甄宝珠回宫之后,沈皇后都没有露面。
她在暗处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不得不感慨功亏一篑。
陆湛真的是十分好命。
摄政王的亲子陆谦竟也向着他,主动替陆湛扫除了寇家这一重危险。
她竟是白跑了一趟。
五日后,太皇太后宫中。
摄政王,不,如今应唤庶人陆岑,陆岑屡次要求来见太皇太后一面,但都被太皇太后拒之门外。
及至陆岑在宫里最后的一日,即将被圈禁往景山的永安亭中。
陆岑的大伯,大周先太子一家人也被圈禁在那里。
陆岑不顾着宫人阻拦,径直闯进了太皇太后宫里。
隔着帘幕,陆岑看到太皇太后脸部的棱角依旧如此坚硬不曾有半分慈母心肠。
但太皇太后面对先帝时,又是不一样的。
他的心陡然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陆岑跪下向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安好,儿臣往后就不能陪侍在您的身边了,您要注意身体。”
陆岑这一生都在努力想证明他自己不比先帝差,为的不过是得到太皇太后的一句赞叹。
但在知道了真相后,陆岑知道,不可能有的。
他不仅是不被偏爱的孩子,甚至在太皇太后心里,他是本不该存在的那个孩子。
但他终究,也是太皇太后所生的。
陆岑鼓起勇气,问道:“母后对我可曾有过片刻怜悯,我的出生本也不是我能选择的。”
他原本也是极其无辜的。
“你是我的骨血,我对你怎么可能没有怜悯。”太皇太后面容隐藏在帘子后头,令人并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不然,你以为你今日会活着吗?”
“哀家在十七岁那年嫁给你父皇,你父皇待我很好,几可称之为专情,哀家投桃报李,自是要替他守住这大周的天下。”
“哀家为沈国公所迫,怀上你之时,原是要打掉你的,但沈国公用邺儿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已,将你生下来。”
“哀家疏远你,并非是因为厌恶你,哀家也知你无辜,但哀家不能给你太多,人都是贪心的,哀家给你太多,你便想要更多。”
“到时候,哀家为了这大周天下,只能忍痛杀了你。”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哀家忽略,但你终究是哀家看着长大的。”
“二十年前,哀家为你娶妻周氏,你认为周氏配不上你,对哀家存了愤恨,其实那时候哀家就是在保你。”
“倘使你能同周氏好生过日子,不去争权夺势,你可以好好的当一个藩王,儿女承欢膝下。”
陆岑猛然抬头。
“所以儿子一直没有子嗣,是母后动的手脚吗?”
“哀家也不想。”太皇太后并咩有否认,“但是谁让沈国公为了你能承位,断了你皇兄的血脉呢?”
“他不仁,哀家不义。”
事到如今,陆岑只觉生不如死。
他之所以子嗣稀少,是因为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绝了自己的后嗣。
而他仅有的一子一女,皆恨他入骨。
“儿臣晓得了,儿臣拜别母后。”
陆岑转身,对这皇宫,对这皇权,再无一丝留恋。
他这一生,得到的关爱有限,付出的真情也有限。
若说有谁真心对过他,他想到的竟只有原配周氏。
那个娴静到让他时常忽略的女子。
仔细想来也是讽刺。
陆岑去往永安亭中不过短短三年,便因痨病去世,却是后话了。
......
深夜里,太皇太后乔装进入到刑部大佬里,随行的有寇女官,寇女官还端了一杯毒酒。
沈国公并不意外,短短几日,这个曾经意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