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一般。
宴鹤临一直都在外面打仗,回到京都的时候见到太子也吃了一惊,责备随游隼道:“无论怎么样,他都是国之储君,你是他的伴读,又是心腹,更是表兄弟,怎么能不劝解呢?”
随游隼其实是不服气的。
他劝了,但是太子不听。他不听,自己劝着都没意思。
因为他自己也发现日子一日又一日的过,却跟小时候的愿望截然不同。
他道:“朝廷之争,陛下之意,我左右不得。”
宴鹤临叹息:“你还要做千古名臣呢,你要做的是臣,怎么能不谏?”
随游隼嘴里骂他,“关你何事——做你的将军去吧。”
心里却羡慕的很:其实做千古名臣,还不如做将军。
臣对的是君,将军对的是民。
宴鹤临为民,他侍君。
侍君,伴君。
伴君如伴虎。
太子犹如一只喝醉酒的庸虎,无论他怎么劝,怎么谏,都已经失去了神智。
——随家已经考虑站在四皇子的路上了。
太子有一次喝醉酒的时候骂道:“你老子将你给我,但他自己还有两手准备呢,我不是他亲儿子,那你呢?你算什么?”
随游隼默然。
不知道怎么了,人就成了这般——但要是能知晓后来的事情,他当时就会趁着太子酒醉,将刀剑插于他的胸腔,放干了他的血,生吃他的血肉。
后来陛下被杀,四皇子造反,他在皇城里面用刀抵住太子的咽喉时,还是怨恨上天不给他未卜先知的能力,让阿娘和小五死在了寒冷的冬日。
“小五怕冷——冬日里冷,你怎么忍心的——你怎么能让她死在冬日里。”
“殿下,刀放在脖子上,你可感觉到冷?”
“这般寒冬,你可知死的滋味?”
太子惶恐的像地上的蚯蚓,只顾得求饶,全然没了小时候带着他读书练武的模样。
当刀割破了太子的喉咙,随游隼突然就想起了六妹妹写的话本。她给他取名是快意恩仇剑。
他想,她取错名字了。他并不快意。
他报仇了,但并不快意。
他也要死了。
最好,他的血也流干净了,这般才能干净的去见阿娘。
他的血是脏的。是苟合的孽障。
阿娘已经到了地府,地府的阎王可曾让她看过此生的轮回镜?可曾知晓了她的儿子早已在出生时就去世了,可曾……可曾知晓,她养的是仇人的儿子。
阿娘,若是你知晓了一切,可曾后悔养了我。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觉得好累。
他这一生,太累了。
让我去见阎王吧,他想,我愿意跪在冥冥幽火之中请求十八殿阎罗不要让我轮回。
就让我做一缕风……
他睁开眼睛,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
是小山风啊。
她向来厌恶的眼神里,全然是怜惜。
是可怜他吗?
她摇摇头,“不是可怜,只是想来送送你。”
“你很厉害,你亲自为你阿娘和阿妹报仇了。”
“随大人,你如愿了么?”
随游隼又开始埋怨上天了。
他想,怎么会如此遗憾呢?
他真的好遗憾啊。
要是有来生,要是来生一切美满,他一定会好好疼爱她,而不是做那么多让她厌恶的事情。
他好想告诉她,他后悔了,她来京都后,他不该应该埋怨上天,不该自暴自弃,不该将自己的戾气撒在她的身上。
他该温和的,像宴鹤临,像盛长翼一般去接近她。
要是能好好的跟她说话,他现在也不用遗憾了吧。
他咳出了一口血,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说不出遗憾,也说不出苦处,他只想问一句自己最想知道的。
“我要死了,你看看我,我干净了吗?”
“干净了,都干净了。”
干净了就好,干净了,阿娘看见他,就不会生气了。
干净了,他可不可以不做快意恩仇剑,而是去做鸳鸯双情剑?
但他终究说不出口。
诸天神明,让我死后化成风吧。
我说不出口的话,让风替我说一说。
即便世人只听见山林间的呜咽声,也算是我如愿了。
——
多年后。
宿州。
随六姑娘已然成了妇人,生下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是龙凤胎。
她的丈夫是行商的商户,最是喜欢走南闯北。
他对她一见钟情,出去行商也不愿意留她一人在家里,就想带上她。
他说,“你不是喜欢写话本么?你不出去看看,怎么写出好话本来?”
光靠想怎么行。
随六姑娘就跟着他走了。倒是让他说对了,她每走一地,都能看见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真真假假写进书里,只觉得荒诞又真实。
她自己觉得写得挺好,但小儿女还小,只有五六岁,兴致缺缺的捧着她的话本读,有些字还不认识,并不捧场。还是丈夫好,笑着道:“写得很好,到时候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