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银子又赔地。
夏言艰涩地吞了吞口水,望向徐晋的目光也变了,此子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诡奇多变,倒是跟新建伯王守仁彼为相似,难怪武定侯郭勋和外戚张家都先后在他手中吃瘪,这次,扬州的地方官绅怕是要被坑惨了。
“徐大人,那这些官员送来的钱银怎么处理?”夏言脸上的怒色已然全无,换上了一丝丝恭谨。
徐晋淡道:“夏大人想必清楚,现在国库拮据,去年陈九畴大人巡按甘肃也只带了五百骑,想我泱泱大明,开国之初是何等威风,大军所至,狄夷望风披靡,如今竟沦落至此,何其悲哉!”
夏言叹道:“徐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我大明国库空虚,连边镇驻军的粮饷都快发不出了,长此下去必然会危及我大明国祚,正因为如此,下官才极力主张清丈土地,以增加国家赋税收入,扭转现在财政举步维难的困局。徐大人乃有识之士,下官自当与徐大人共勉之。”
徐晋很想告诉夏言,增加国库收入的方法很多,不必总是盯着赋田,其实打开海禁互通贸易也是强国富民的捷径,但是,现在讲这些夏言未必听得进去,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开海禁的契机,还是一步步来吧,先把清丈土地搞好,改善大明的财政状况,再谋求开海禁,毕竟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
“我们这次出使江南,人数接近千人,人吃马喂,各种补给,每日花费不少,收到的银子便权当作日常花费,倒是省了户部拨给,剩下的回京后上交国库便是。”徐晋一边喝着茶一边道。
夏言虽然为人正直,但亦不是不懂变通的古板官吏,否则也不会主张清田庄,闻言点头道:“全凭徐大人作主吧,下官之前孟浪了,在此向徐大人致歉!”
徐晋微笑道:“夏大人不必如此,古语有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皇上这次用夏大人为副使,是要为本官立一面镜子矣。若本官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还望夏大人不辜指正。”
夏言面上一热,慌忙道:“徐大人过誉了,夏言愧不敢当,只要徐大人不嫌弃,下官定然尽心尽力协助大人。”
其实夏言很清楚,自己这次之所以有幸成为钦差副使,根本不是皇上看中自己,而是徐晋主动提出要自己担任副使的。
此时此刻,夏言竟是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触来,当然,这形容可能有点过,不过夏大人此刻确实十分激动,而且充满了干劲,被别人肯定和看重,无疑是一件极为愉快的事。
“徐大人虽然问心无愧,但此事也容易为人诟病,不知可有应对之法?”夏言问道,能问出这个问题,可见夏言此刻真的在为徐晋这个上官着想了。
徐晋微笑道:“届时开始清丈土地时,本官会下一封文书斥责送礼的官绅不法行贿,所收的钱银尽数罚没充公,以示惩戒!”
夏言不由无语,如果不是亲自接触,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家伙,竟然如此“奸诈狡滑”,后生可畏啊,感觉自己这七八年的官场是白混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夏言是正德十二年的进士,仔细算来,进入官场也就七年左右。
接下来,两人深入地聊了大半个时辰,彼此的关系倒是更亲近了,直到天色差不多黑了,夏言这才愉快地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