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投足间却不显粗鲁。
那十来个人当中,有个胡子拉碴的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人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夏”字,继而像是从定身术中恢复了神志,瞠目高呼:
“夏庭松!出来!夏庭松!出来!”
一人喊人人喊,十几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不算,还搭配着怒目挥拳等动作和表情,看起来确有几分声势浩大了。
夏玉一怔,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她不知道这些人要找他爹做什么。打架么?不可能啊,他爹那么好的人,从来不会得罪别人,这里边一定有误会。
夏昌盛已然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夏洁没哭。
她见识过赵灭资他爹在地头欺负黄爱秋,他那么可恨,赵灭资的娘却要打她娘。
她也见过被人泼了大粪还给活人送花圈的小院,那里曾经是她和弟弟与娘相依为命的小家。
更早一些的时候,夏洁在半睡半醒之间,隐隐约约听到过有男人在她家房梁上唱小曲。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些人唱的不是摇篮曲,而是龌龊又下流的流氓调。
为什么所有人都跟她家过不去?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他们?
爹呢?
她娘口中的“文化人”,那个原本一两周回来一次后来一年回不来两次的爹,那个回到家啥活也不干,只会拿大白兔奶糖和作业本橡皮擦这样的小玩意哄他们,只会围着娘嬉皮笑脸搂搂抱抱的好爹,他到底在哪里?!
有爹还不如没爹!
夏洁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老师,您怎么来了?”
夏冰提着母亲的空饭盒撞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她的老师已经找到了她的家里。
“夏冰?”戴眼镜的女人脸上泛起一丝欣慰,“可算找着你了。”
夏冰站定,女人正要从斜挎布包里拿出什么,一个瘦黑的男人冲上前来:
“夏庭松呢?!叫他出来!”
夏冰和女人不约而同地避了避对方的唾沫星子。
“您找我爹有什么事吗?”夏冰问。
同行的矮胖女人扯了扯那个腊肉干一样的男的,微微放缓了语气,问夏冰:
“你是他闺女吧?叫你爹出来一下。”
“我爹不在家。”夏冰如实说,语气不卑不亢。
“不在家?大白天的上哪了?想赖账是不是?”
夏冰和老师面面相觑。
“我表弟可是在你家工地上摔折的腿!工伤!工伤懂吗?!你们可是要赔钱的!” 腊肉干瞬间怒发冲冠,拿食指指着夏冰的鼻子,差点没戳上她的脸。
“就是就是,不给钱我们就去告你们!”一起来的几个人附和道。
戴眼镜的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拦在了夏冰的面前:
“有话好好说,跟个孩子嚷嚷什么?”
“你谁呀?关你屁事!”
“哦,我明白了,你是夏庭松媳妇!”
夏冰和戴眼镜的女人要开口解释,腊肉干暴跳如雷,矮胖女人抚了抚腊肉干的胸口:
“孩子他爹,天气热,别上火,别上火。”
对方长吁了一口气,叉腰道:
“不跟娃娃计较可以,叫你当家的滚出来!”
“我爹真不在家,我娘病了,在医院里住院在。”夏冰忙道。
对方听到“住院”二字,有点没跟上,戴眼镜的女人也颇有些惊讶地望着夏冰,只见这个快满19岁的大女孩挡在了前边,说:
“还有,她也不是我娘,她是我老师,你们别为难她。”
双方对视了片刻,人群里又蹦出个胡子拉碴的,这人突然发话:
“唬谁呢?卖惨呐?别以为我们看不出你们的把戏!你这样的人我可见多了!”
“就是就是!”继而是一阵不堪入耳的谩骂。
“就算你们有事,那也得等我爹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亲口转告诉他,行不?”
夏冰正想说理,又一次被那几个人的声音湮没了,还让人抓住了辫子。
“啊——放开我!”夏冰疼得大叫。
“你们谁啊?!干什么的!”
众人被声嘶哑的喊叫引得齐刷刷回头,包括夏冰和她的老师。那声音的主人竟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啊呀呀!有人光天化日的欺负小姑娘呀!快来人啊!大伙快来评评理呀!”老人使出浑身解数,边喊边拍大腿。
很快,路口涌出了好几个男女老少,还都抄了家伙:笤帚、拖把、晾衣叉等不一而足。
两伙人最终没有打起来,那几个人很识相,灰溜溜地逃了。
“狗日的!嘿,忒!”
“哥,就这么算了?”
“算你奶奶!没完!”
“那,咱怎么跟靳主任交代?”
“什么靳主任?交代什么玩意?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啊?”
“没没没,没交代什么。哦,不对不对,我不认识什么靳主任。”
“走了走了,弟兄几个今天辛苦了,跟哥一块吃饭去!”
“诶诶,好嘞!谢谢哥!谢谢哥!”
“谢谢奶奶。”夏玉和夏洁朝老妇人鞠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