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一动不动,四年过去,他身形拔高不少,占地面积也大了许多,魏灵萱被他惊的又后退几步,险些跌入池塘。
这场景实在似曾相识,昭亭几乎能笃定,此人便是四年前倒在自己面前求救的男孩。
耕云疑惑道:“你谁啊?”
魏灵萱破口大骂,昭亭听来倒像是在回答耕云的问题:“娄符清,你要死啊!”
娄符清抬起头,直勾勾看向昭亭。
他额前头发分于两侧,作中分刘海。左右各编一条小指粗的麻花辫,其余墨发在身后随意垂落,竟不显一丝杂乱。此人面如白玉,清俊苍眉微微向下弯去,长睫垂下,仿佛溢满了委屈:“鄙人受魏府同僚陷害,绝不是有意惊扰来仪长公主的!”娄符清话毕,才将目光转向魏灵萱,后者狠狠剜他一眼,于是娄符清又怯怯收回目光。
“依奴婢看,这宫里哪还有人比魏小姐更懂‘狗仗人势’呢?都说好狗不挡道,可魏小姐倒是不畏权威,”耕云话锋一转,对着魏灵萱的方向怒道,“你指派人冲撞来仪长公主,居心何在?”
魏灵萱和耕云不对付,张口就要反驳:“你……”
“殿下恕罪,鄙人愿为魏小姐承担一切!”
娄符清莫名其妙地摔倒,又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挡在剑拔弩张的二人中间,打断了魏灵萱的话。
耕云咬着后槽牙:“不是,到底管你什么事儿啊?”
昭亭眼见耕云快被娄符清气晕了,赶紧扯扯她的袖子,自己则向前走了半步。
“你,”昭亭抿了抿唇,委婉地指了指自己的头,“脑袋有问题?”
“是,鄙人脑袋有问题,殿下快带我去治治吧!”
昭亭:……
魏灵萱:……
只有耕云反应过来,连忙拉开昭亭,也顾不得什么狗啊猫的,带着她转身就走,嘴里还要低声数落:“殿下,此人好怪异!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哎呀,我都不敢想,殿下,咱们再走得快些吧!”
“哪有那么玄乎,”昭亭也低声道,“你不许乱讲,说得我白日里也有些怕。”
娄符清五感灵敏,听了个十成,嘴角瞬间有了弧度,退至魏灵萱身后。
魏灵萱气极,掏出袖间银针向娄符清刺去,却被后者轻松截住,提醒道:“魏小姐,这里是正襄皇宫。”
“娄符清,你是当本小姐忘性大么?”魏灵萱冷哼一声,“来仪刚回宫时你便演过这出,后来居然说什么我家花花推了你,它是条猫!府上竟都相信,连我胞弟都替你说话!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嗯?可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冲着来仪摇尾乞怜,她却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魏灵萱咄咄逼人,食指戳着娄符清心窝,娄符清却丝毫不慌,后退一步,面不改色道:“这回是莲莲推的我。”
莲莲在一旁反抗似地“喵!”了一声。
魏灵萱面上冷如寒霜,向左右使了个眼神,娄符清便被驾了起来,这次他没再阻拦。魏灵萱抬起娄符清的下巴,玩味道:“本小姐自然知道这是在皇宫,可我若偏要在这里打你呢?”
……
昭亭六神无主地被耕云扶回瑶芳宫,又见魏灵萱,她心情肉眼可见的差劲。耕云突发奇想:“殿下,你先进屋,我去取些东西,教你如何上妆吧?”
昭亭勉强笑笑,索性下午闲来无事:“也好。”
她进了屋便快步走至冰桶旁,身上的燥热感这才消散了一些。昭亭顿时后悔道:“我当年就应该给正襄天空上方安台冬暖夏凉的中央空调。”
“空调,什么空调?”
轻快的女声传来,昭亭吓了一跳,只见那人发丝湿答答的贴在两鬓,竟是从冰桶里钻出来的,而且她的相貌、身形几乎和耕云一模一样!
“你是谁啊?”那女子噘着嘴,左右看看,“姐姐去哪里了,我来找姐姐玩。”
“姐姐?你姐姐是耕云?”
女子没听见昭亭说话,她正在博古架旁蹦蹦跳跳,新奇地看着面前的物件,忽然踮起脚拿起一把花鸟檀香扇。她翻来覆去打量好几眼,倏地往前一刺,仿佛对面有敌人与她对战般,女子就这么独角戏似的舞了起来。先挑后遮,压下再挡。
昭亭看她一招一式,也觉得有趣儿,可看那人架势,竟是逐渐朝她的方向走来……
幸而此时耕云抱了箱匣过来,看见这幅场景,大惊失色迎了上去:“钓月,发什么疯!”
钓月看见耕云,直接扔了扇子,喜道:“姐姐!”
耕云无心应她,连忙对昭亭道:“殿下,你没受惊吧?”
“没有,”昭亭摇摇头,将耕云扶了起来,“她说你是她的妹妹。”
耕云对钓月说:“钓月,这是来仪长公主。”
钓月福身,大声道:“参见来仪长公主!”
“好了,你先出去玩吧。”
钓月“哦”了一声,礼数却不能少,她离开前又对昭亭道:“奴婢告退!”
耕云眼里有些愧疚:“殿下,钓月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一直住在后宫西南方,我真的不知道她今日怎会跑到瑶芳宫来。”
“这么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