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囿口中的阿公在北冥族的地位很高,他说有一场花开,整个北冥村子里的人天还没亮便陆陆续续地沿着出村的路跑去凑那场花开的热闹。
敖寸心去了。
覃囿去了。
杨戬和刘沉香等人也去了。
可是真的到的时候,敖寸心看着那株仿佛被冻死的桃花枯树,不得不怀疑这场据说遮天蔽日的花开的真实性。不说这桃树原本便被冻得半死不过,便是真的花开,一树桃花又能开得多盛?
“是真的,”敖寸心的怀疑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覃囿走到她身边,“虽然我没有见过花开,但是阿公见过,村里也有相关的记载。说是上古之时,北冥乃是一位妖祖的道场,后来这位妖祖爱上一个人族姑娘,还将她带来了北冥。可是北冥与那个人族姑娘的故乡不一样,姑娘时常思念自己的家乡。后来,那位妖祖便从姑娘的故乡移来一片桃林。可惜的是,北冥太冷了,桃树先后被冻死。妖祖没办法,日日以法力浇灌,可最后也只勉强留下了这一株。”
“阿公说,这桃树平常看上去与枯死无异,但每五百年会开一次花。花开一刻,一刻之后又会重新枯死。”
“还有这样的事情。”敖寸心头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桃树,刚要走近,便见那枯死的桃树忽然便如活了一般,碎去身上的冰霜,开始迅速抽枝长大,一朵朵桃花也随着不断延伸的树枝在一朵朵绽放。
敖寸心顺着桃花的枝蔓看去,北冥族有上百族人,站的位置也并不相同,可此时桃树延伸之处,却将北冥族人尽数遮掩其下。花开之时,遮天蔽日,绚烂非常,原来是这个意思。
敖寸心抬头看着头顶的桃花,层层叠叠,开得极盛。
比她在人间看过的任何一处桃花都要灿烂。
身处其下,入目的是满目桃花和雀跃的北冥族人,听见的是赞叹和欢笑喜悦。
不见天日,不见冰雪,亦不见其他。
这应该就是那位妖祖想要他心上的那个姑娘看到的吧。
忘记一切,只看得到眼前的花开,和这花开一刹那的欢喜愉悦。
只可惜,盛到极致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在敖寸心这般想着的时候,一支支桃花枝从树上脱落,落在在场的每一个北冥族人的面前,便是连杨戬哮天犬等人的面前都落了一枝。
敖寸心看着面前的桃花枝,偏头问覃囿:“这是?”
覃囿:“据说,桃树有灵,感妖祖用情至深,故而耗时五百年,只为花开一刻,圆有情人一个心愿。后来妖族逝去,桃树却活了下来,依旧是每五百年一开花。阿公说,桃花有灵,每个见到花开的人都会得到它的祝福,寻到属于自己的有情人。”
有情人?
敖寸心伸手去拿落在她面前的桃花,可孰料,就在她的手触碰到花枝的那一刻,整支桃花忽然枯萎凋落,最后化作飞灰,消失在敖寸心手中。
覃囿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
敖寸心的异样吸引了旁边的北冥族人的注意,同样就站在不远处的杨戬等人的视线也同样看了过来,丁香更是拉着敖春跑了过来。
丁香:“寸心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桃枝呢?”
敖寸心回过神,目光从不远处的杨戬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丁香身上,“没什么,可能是我和这株桃花没什么缘分,它不愿意祝福我吧。”
丁香皱眉,“怎么还能这样,这株桃树怎么还会挑人祝福的啊?这样吧,寸心姐姐,不如我把我的桃花送给你,反正我已经有敖春了。”
敖寸心拒绝,让丁香她们自己去玩。
念出现在敖寸心身边,她的面前没有跌落的桃枝,但她却用法力从树上截取了一枝。只是同样的,在她的手触碰到桃枝之时,桃枝灰飞烟灭。
覃囿说,桃花有灵。
看来果真如此。
她们一个没有情根,不会生出情爱,一个没有心,连情都不会有,又如何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有情人。
敖寸心没太在乎这些小事,从她选择剔除情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此刻更不会介怀一份祝福。只是,她有些好奇覃囿的反应,于是偏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覃囿,“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比如安慰我一下?”
覃囿:“这有什么好安慰的,人生又并非只有情爱之事。更何况,难道有了祝福,便当真都能如愿?我还是、、、”
敖寸心点头,截过他的话:“你还是只相信你自己的努力。”
覃囿忍不住笑,还是一如既往的舒朗:“对。”
敖寸心:“可既然是祝福,收着总没坏处。”
说着,敖寸心伸手一拂,将覃囿面前的花枝用法力送倒他怀里,“这桃树有灵,算是讨个好彩头。”
覃囿握住花枝,看着敖寸心脸上的笑容,心中释然:“好,那便承你吉言。”
一边的杨戬看着仰头看向满树桃花,面带笑意的敖寸心,他似是很久没有见她这样笑过了。不是在东海面对四公主时那样张扬喧嚣的笑,不是面对他时横眉冷对的笑,而是轻松愉悦、发自内心的笑。
这桃花开得绚烂,绯红一片,遮天蔽日。
地上是皑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