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知道的太多全无好处。
却不想穆九重也跟着在榻沿上起身了,并走到二人面前,恰恰好拦住去路。
他从怀里摸出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三张面饼。俯身慢条斯理地把面饼搁置在炭盆边缘的几根用于拢火的铁篦子上,道:“我身患一怪疾,但凡有已默许旁人可听之事,就不能只听一半。马匹有店家照看,饿不死,事你们既听了,便必要听完才可出这道门。否则···”
“穆九重,你欺人太甚!”
邬落棠忍无可忍,起身以二指相并愤愤然指向他,然而因为身高悬殊,这因饱含愤怒而颇有气势的两指纵然抬起,可也只是戳在了他的下巴窝处,气势顿时便消颓了半截。
穆九重垂眸看他,她讪讪地收回手指,又重新坐回去,“穆将军既让我们听,那我们就仔细地听,反正外面天寒地冻的,地瓜、玉米或可不吃,烤大饼总要吃几口的。对了穆将军”,她仰头再看向穆九重,“烤饼要刷些酱汁、撒点孜然和盐才好吃,你随身可带有这些?”
行军打仗随身带干粮是常事,但是盐巴、肉酱、孜然这种精料就是寻常百姓家又能吃得起几何。
邬落棠本只是觉得面子被掉在了地上,总要捡巴捡巴,倒也没盼着这狗贼真的会带。
穆九重确然不可能会随身带这些,倒是阮娇娇“诶?”了一声,从怀里摸了半天,然后摸出了一个铁打的精致盒子,扔给了邬落棠。
铁盒子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同样设计精巧,以几块窄木板隔出了几个小格子,里面非但有盐、孜然、肉糜,甚至还有茱萸、花椒及几片干姜片,并一个手指长短的平口精巧小铲勺。
“前几日在刘柏府中厨房看到的,怪精巧,就顺手带上了。”
阮娇娇又随口解释道“我们做杀手的生活颠沛,风餐露宿的,任务时有不顺,总要随身有所准备。”
肉糜是咸酱腌制的熟肉糜,在大饼上浅浅涂一层,再撒点孜然,被炭火烘烤出来的香味真的是刚刚好,令人垂涎欲滴。
这回连阮娇娇都坐不住,直接从榻边移步到了炭盆前,自发自觉地取代了邬落棠对大饼的掌控权,并掩不住嫌弃道:“你的手太细嫩,一看就是不曾进过厨房的,火候要掌握好,翻腾早了烤不出焦香味,晚了又会煳。”
这就好比说账房不会算账、厨子不会颠勺一样,伤害性虽不大,但侮辱性却极强。
邬落棠甚不服,把两只手掌摊开在阮娇娇面前晃过,“本寨主也是地道走江湖的,这虎口和骨节处的茧子是长年握刀剑生出来的,如何就细皮嫩肉了?”
阮娇娇向她拱了拱手,以示对于说错话的歉意。
在阮娇娇娴熟地翻腾下,大饼很快烤好,可是四个人三张饼,倒让人犯了难。
好在穆九重不在意,几步坐回榻边,对三人道:“余下事情,待你三人吃完再说。”
三人吃着饼还不忘将炭盆里的地瓜和玉米用铁篦子一一叉出来,可谓是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吃饱喝足再用一口热茶水收尾之后,才又听阮娇娇说起她在刘柏府上探听到的另一桩事情。
就在陬下驿馆失火的前两日,刘柏私下命人从州府用于储备战时装备的府库中提走了两桶火油,并在陬下驿馆失火后的半日曾派了十几个私卫在陬下驿馆后面的山林中搜寻,但不知在搜些什么。
穆九重听闻后,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平淡道:“当是怀疑工部左侍郎石千云并未死在大火中,于是要一不做二不休斩草务尽吧。”
阮娇娇道:“如此已是我探听到的全部,只是这些便已然险些要了我的命。”
说完这句话,停顿片刻,她又莫名其妙补充了一句:“我是个杀手,你让我混进刘府去探听消息已经够离谱,不要再指望我去帮你寻一个谁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要我说,石千云多半已经死掉了,焦尸的数量是对得上的,并未少一人。”
穆九重缓缓摇头道:“我有七成把握他未死,他若这般容易死了,便早死了,也不会活到等刘柏去杀。”
阮娇娇没有接话,邬落棠和邱致就更加安静了,一直围坐在炭盆边悄然喝着茶,那茶碗若大些,怕是要将整个脑袋连带耳朵都泡进去了。
穆九重又道:“涉及到朝廷相关之事,我身边并无不引人注意的合适人选。”
仍旧无人应声。
穆九重冷笑一声,也喝了一口茶,随后道:“我听闻你诓骗你寨中人,说替我寻人可换五十金。”
这话显然是对邬落棠所言。
“若我以更多酬劳相许,何如?”
果然邬落棠瞬即抬头望过来,“说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