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落棠笑着咬牙切齿道:“我谢谢他对我出手这般阔绰!”
正如阮娇娇所言,两个时辰后发笑之症才彻底退去,虽笑症已退,可四肢及周身百骸却都似被来回拉扯过,说不出的难受。
邬落棠忍着筋骨间的不爽快,还不忘把穆九重临走前扔在小桌上的布袋打开查看,布袋里面是些碎银子,用手大致掂算了一下,当是有二三十两的样子。
邱致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问道:“可要先回趟邬寨?”
他知道目下陬下之事定然是势在必行,一则这次只是在山野间寻个人,当是没什么危险;二则穆九重允诺的那一百金,寨主绝无可能会拒绝。
只是当日出寨子时说好七八日便归,若不归恐寨中兄弟担忧,故而有此一问。
邬落棠道:“不必了,待去陬下寻到人拿了那狗贼的一百金再回不迟。至于寨中,等我们到平安城,你遣个相熟之人上去送一遭信便是。”
邱致迟疑道:“山野里寻人恐是费功夫之事,光我二人要寻到何时?要不要再带几个兄弟出来。”
邬落棠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邱致的这个提议。
多一人便多一份花费,现下这个世道,能省则省些吧。汝青峦虽是唠叨,可他之前说的也并非全错。以前寨中行事多是随心所欲,所仗着不过是昆山所处于北琰和南晏的夹缝中,本就是三不管地带,山中又地形奇特外人难进。他们这行当说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可也不是那种横行无忌的匪盗,他们不劫行商、不扰平民,亦不伤人命,只图钱财尔。
可自从去岁因汝三哥的旧仇一时激愤绑了北琰公主、险将整个邬寨都葬送,虽不知此事是如何被穆九重在北琰皇族那里遮掩过去,但那时邬落棠便已然意识到这样的日子是不可长久的。加之又担忧无名村的暴露,以及前阵子宿云关外的炸火喷之事的暴露,她心下筹谋着要尽快攒些银钱,便可悄无声息地弃了匪路,带着无名村和邬寨的兄弟们另谋安稳营生才是。
这时一直在一旁没有作声的阮娇娇冷不丁开口道:“陬下那里我还算熟悉,我可以与你二人同去。”
邬落棠颇感意外地转头看阮娇娇,道:“一百金我可是不会分你的。”
阮娇娇笑着说道:“穆九重的钱烫手,我可不拿。”
邬落棠不解,“那你是为何?”
阮娇娇平淡道:“顷州刘府你二人救了我,可我是杀手,素来不愿欠人情,自然要还了你们。”
阮娇娇这人说话,几乎三句不离“杀手”二字,仿佛深怕旁人不知似的。
邬落棠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欣然接受了。
陬下这个地方,是在汝州到顷州交界的最后一个驿馆,按划分来说虽是汝州的地盘,但是距顷州城要更近一些。附近多荒山、密林,莫说只是一个人,便是百十来人要在黄山密林中藏匿也是容易的。
临离开望月镇前,穆九重果然真的派马如龙过来了一趟,牵来三匹良马。军中的马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择下的,为了不与寻常马相混,还会在马身某处做下特有标记。和市井中租赁的劣马自然不同,用来赶路甚佳。
马如龙又将工部左侍郎石千山可辨别身份的特点一一告知,例如年纪约在三十岁上下,相貌英俊、有天人之姿,五官刀劈斧砍,左下巴处还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长毛痣,最重要的是左手食指有半指残缺。
邬落棠竟不知这世间还有一种英俊相貌叫做“刀劈斧砍”,且还伴随有一颗长毛痣。
故而她认定马如龙所说其他几句都是屁话,只有最后一句尚有辨人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