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被他这么说,也不喜欢被他这么看着,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又凑到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很像哦。”
我下意识躲避,可他突然一手揽着我的腰,脸上仍是笑吟吟的。
我想把他的手拨开,可他看着瘦瘦弱弱的身材没想到力气意外的大,我瞪他一眼,急的脸都红了。
文拾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你看啊,你的眼睛和我的眼睛是一样的,不要整日耷拉着眼睛,撑起来和我一样漂亮哦。”
哦你个头,我耷拉不耷拉关你什么事情?
我用本地方言,带着颤音:“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他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懂,还示意我用普通话和他说。
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说过普通话,只有在朗诵课文的时候会说。
我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教育的不平等在我的身上尤为突出,但也有我自身性格的原因,别扭,自尊心强,说实话,只是自卑罢了。
我的性格和父亲很像,性格是从一出手就决定好的吗?性格还可以改变吗?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连说一句利索的普通话都觉得羞耻。
可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文拾:“你告诉我松开,我就松开,用普通话。”
他冲我笑了笑,摆出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可是他的手本来就不应该放在那里。
我咬牙,手臂从他身后抄过去就要往他腰上放,可……有什么阻止了我的行动。
我感到我的羞耻感在作祟,又是羞耻感,可与刚刚羞于说普通话不同,这份羞耻感里面还掺杂着罪恶感。
这罪恶感是一个女人竟主动将手放在男人的腰上,她想做什么?那么不知道自重。
这份枷锁将我牢牢捆绑住,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教室里开了暖气,不仅温暖而且干燥,可是我的额头愣是沁出几滴冷汗。
文拾见我唇色接近于白纸,慌了神,恰巧这节是自习课,向班长通报情况之后,便搀扶着我去了医务室。
这是我第一次去医务室,消毒水的味道溢满了我的鼻腔。
医务室老师瞧了瞧我的状况,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后来得出结论,我中度抑郁了。
立马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的班主任,爸妈得知此事火急火燎的开着车从农村跑到城市,我不知道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坐上了回家的车。
我不想回家,却又渴望着家的温暖。然而我清楚的知道,家里并不能给我带来多少温暖。
我想着待会儿肯定有人会询问我,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一点……或许是早已想到了却不敢承认而已。
是我父亲对我的质问。
冰冷而干燥的寒风将我吹得瑟瑟发抖,妈妈陪在我身边担忧的看着我,爸爸在开大门,神色隐藏在黑暗中。
他那如恶魔般的质问声哪怕时隔多年也依旧如新,他说:“你天天在学校乱想什么?”
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可我强忍着,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说:“没想什么。”
我抑郁了,可我也不想,我也想和正常人一样,说说笑笑。
可是我得学习,我又想起来爷爷奶奶说的话,爸爸在炎热的夏天还在工地里面干活,挣的钱就是为了供你读书。
我得拼命的学习,改变我的命运,这样才能给爸爸妈妈好的生活。
我要疯了一般的学习,因为我害怕他们失望的眼神。
我得死一般的学习,因为我害怕他们对我本就缥缈的爱更加缥缈。
他们常常对我说你在学校只想着好好学习,其他什么都别想,主要任务就是学习。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一个合格的父母送孩子去读书是理所应当之事!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养活自己的孩子,养活自己的家庭是理所应当是他本应尽的义务!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们好的生活必须要自己争取,他们教导出来的孩子是一个病胎!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是多么的自私自利,生孩子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日后的报酬!
我知道他们很辛苦,也知道他们没有很高的学历,所以我不奢求他们像别人家的父母那样为孩子指明前方,不奢求他们为自己指点迷津,为自己讲述人生道理。可是为什么连最基本的爱都做不到,既然如此,又为何要生她!
为什么要让孩子拼命去讨好父母去获得她本就该拥有的爱!
为什么他们没有告诉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需要学习的,为什么他们没有……
为什么他们将一切罪责都怪罪在我的身上,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没有一点点错吗……
妈妈应该是有一点的吧……因为我知道,妈妈对我们三个女儿的爱,是真的。
可是父亲……我那懦弱自私又愚蠢的父亲,他肯定不会以为他错了的。他只会将一切罪责都抛在别人的身上,全部。
接着大门开了,夜已经深了,他说完这句话去睡了,可我的心却像被千万